半个小时后。
在酒店房间里蹲守的侦探拍到了那名刀疤男,走出独栋别墅的照片。
他激动地抱着满满当当存储着这些天蹲守所得的摄像机,那双熬得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里浮现出喜色。
侦探的直觉告诉他。
这名频繁前往调查目标的住所的男子,有问题!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信息整理一下,汇报给金主。
然后继续调查下去。
*
西启国,蜀地八十里开外的田庄。
“哎呀,孩他爹!你你这军大衣上又哪蹭的灰呀?瞧瞧,脏成什么样了!你现在呀,比咱家狗娃子出去玩一整天泥巴都脏!”
正用雪水搓着衣服的妇人,无奈的抱怨道,“家里的皂荚也用完了,我是实在洗不干净了!”
从水泥工坊下班归来的男子,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害我这不是干活整到身上了吗!要是洗不干净,就算了?反正也能穿,在意这干啥!”
然后他脑门上,就挨了媳妇一巴掌。
手被雪水浸得通红的妇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咱家还没有钱成那样呢!拢共就一件军大衣,家里人合着穿。”
妇人看了一眼,坐火炕上玩小木剑的男孩。
小声抱怨道,“我本还想着,以后长狗娃子冬天去私塾穿这衣服也体面,你整成这样,狗娃子穿了,会被人笑话的!”
尽管妇人家里头,也没出过读书人。
但总归见到认字的秀才举人。
人家别提多清高了!
现在家里头尽管有了些粮食,但毕竟也是穷苦人家,到时候娃娃去上私塾,抬不起头怎么办?
这不就需要件体面的衣服,撑场面嘛!
只可惜这便宜的军大衣,在田庄做活的人才能买一件。
不然就凭这滑溜溜的面料,穿在身上暖乎乎的,柔软舒服,还一点都不笨拙。
恐怕送去城里头,那些富贵人家抢着买呢!
男人挠挠头。
他看着军大衣表面,那滩水泥留下的污渍,叹了口气。
“你等我想想办法吧!这没有皂荚确实是个大问题……”
要不一会儿他去趟福利铺子问问?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的卖,实在没有先去隔壁邻居家里头,换些来用吧。
严有为正在福利铺子里盘账呢,就听到门,被哐哐敲响。
他扬声问道,“谁啊!”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来该吃饭了,谁跑他这儿来啊?
莫不是今天的口粮没领?
也不应该呀,他明明发全了的。
“是我,严哥!”
这声音怪耳熟的,看来是田庄干活的人。
严有为疑惑地站起身打开门。
夹杂着雪花的瑟瑟寒风灌进屋里,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哦哦,小东啊,是有啥事儿吗?”他说着就把人,往暖融融烧着火炕的屋里让。
没穿军大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男子搓着手钻进来,笑嘻嘻地道,“严哥,我是来换东西的!我想问问咱福利铺有皂荚没?我家里头的用完了!”
这问题,还真就把严有为问住了。
因为沈以渐没给他。
“这样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沈郎君那边有没有,我帮你去问问,明儿个你要不再来一趟?”
男子高兴的点点头,便离开了福利铺。
在他看来,沈郎君,那自然是无所不能的!
就算没有,他也绝对能造出来!
毕竟,在他还没遇到沈郎君的这二十来年里头,怎么都想象不到——
纺织娘脚踩的织布机,每天能框框织出两三百尺布。
借助火炕,能在冬天孵出小鸡。
用泥巴沙石混合在一起,砌砖头能搭出,比城墙还高耸坚硬的墙。
……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沈郎君带着他们做的。
被田庄众人看作神一般存在的沈以渐,正在检查蜂窝煤是否干透。
在确定表面没有任何湿润迹象后,他满意地从墙根处捡起两块,打算拿到屋里头,烧着试试看。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来敲主院的门。
严有为瞥了眼空荡荡的厅堂上空。
这处原本应当悬挂匾额。
可不知怎地,沈郎君将其摘掉了。
他也曾好奇的问过,对方说,将匾额交由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来书写。
不过转眼都小半个月过去了。
看这架势……
是还没写好。
沈以渐怕来人是有急事,所以连手乌漆麻黑的碳灰都没擦拭干净,就打开了院门。
“严叔,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严有为摇摇头,“倒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但就是想来问问你,咱们福利铺有皂荚卖吗?”
少年微微挑眉,别说,这玩意他还真没准备!
先前他都惦记着大家吃饱穿暖,所以从神仙姐姐那里取来的东西,尽是些粮食衣服。
看来是最近大家日子都过得不错,所以开始注重仪表了。
“目前福利铺是没有皂荚买的,但我知道个更好清洁污渍的物件,需要稍稍等几天才能做出来。”
沈以渐信心满满,因为他想到了平板里看到的教学视频里,曾经介绍过一个洗头洗脸洗衣服都非常好用的东西——肥皂!
他脑海里也闪过直接向神仙姐姐买肥皂的念头,但考虑到这种东西,想来不会卖的很便宜……
神仙姐姐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恐怕也需要好好休息下,来缓解那濒临死亡的恐惧。
少年体贴地决定给谢清淼留下独处的空间。
决定按照视频里的教程,试试看能否制造出肥皂。
假如真的可以的话……
那这种比皂荚好用一万倍的清洗用具,绝对能卖出高价!
到时候售卖肥皂积攒财富,买些做工精致的珠宝首饰,送给神仙姐姐。
可比暴露田庄储存的粮食衣服,来的好得多。
毕竟肥皂就算卖的再贵,也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稀罕物。
不惹眼。
却非常能敛财。
沈以渐送走了严有为,拎着那两块干燥坚硬的蜂窝煤,朝着自己卧房走去。
当然他心里头还在盘算着,有没有必要再开个小的制皂工坊。
但选谁进工坊呢……
这事儿让沈以渐着实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