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宫,神武坊。
应徽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应大哥,你别走来走去了,我看着眼晕。”沈江月坐在一旁吐槽道。
应徽鸣道:“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你说宋牧星不会有事儿吧?”
沈江月呵呵一笑:“原来他叫宋牧星啊。”
应徽鸣一怔,这才想起之前为了隐藏身份,宋牧星跟她报了假名。
沈江月摇摇头:“放心吧,掌门的内功深湛又有危染城主帮他疗伤,不会有事儿。倒是应大哥你,平日看着你俩水火不容的,怎么这么关心他?难道……”
沈江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隐晦的笑意。
应徽鸣黑着脸骂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让这混蛋死了,他还欠了我四千多两银子呢!”
沈江月:“……话说,应大哥你和掌门认识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他方才那种状态?”
应徽鸣知道她在问什么,方才宋牧星被裴修人一脚踢飞以后,便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那个状态下的他双目血红,浑身杀意如潮,战斗起来狂暴凶猛,就像是野兽一般。
他长叹一声:“你应当知道宋牧星的身份吧?”
沈江月点头道:“玄武楼杀手,以他的实力定然是天字级的。”
应徽鸣苦笑着看了她一眼:“他是玄武楼三大杀手之一,玄武诡师。”
沈江月惊讶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诡师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很陌生,可沈江月这种被玄武楼追杀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号?传说中这十几年来,死在他手里的顶尖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是玄武楼资历最深,实力最强的杀手之一。
是江湖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
应徽鸣继续说道:“你还太年轻,不了解玄武楼这个地方。玄武楼从不对外招收杀手,阁中的成员都是他们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他们培养杀手的方法有些特殊……炼蛊你应该不陌生吧?”
沈江月的脸色微微发白,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是在苗疆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接触过蛊?
将各种毒虫毒物关进一个瓮里让它们自相残杀,一直杀到只剩下一只存活。这种方法便叫炼蛊。由炼蛊之法培养出来的毒物,其毒性远超普通蛊虫。同样的,用此法培养出来的杀手自然也是最强。
“当年宋牧星就是从炼蛊之法中存活下来的杀手,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精神状态都极不稳定。那种癫狂的状态好像是身体的保护机制,他一旦遇到死亡的威胁,便会进入那种状态。”
“这几年他已经很少进入这种状态,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恢复过来的。”
沈江月皱起眉头:“也就是说,进入那种状态的掌门会比平时更强?”
“没错,怎么了?”
“连那种状态的掌门都打不过裴修人,他的实力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应徽鸣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裴修人的实力的确叫人绝望。
‘吱呀’一声,神武坊的大门推开了。
危染略显疲惫地走出来:“无尘子的伤势已经稳住了,你们随我进去,他说有话要问。”
应徽鸣二人跟危染走进神武坊中。
此刻宋牧星正浑身瘫软地躺在床上,双手和胸前缠满了纱布,像极了被裹尸布包裹起来的尸体。
应徽鸣率先走了过去:“你感觉怎么样?”
宋牧星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他咂咂嘴:“除了疼还能感觉到什么?应爷,我这应该能算是工伤吧?”
应徽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还在扯淡,看起来没有大碍了。
沈江月问道:“掌门,你有何事要问?”
宋牧星的神情严肃下来:“江月,裴修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提到的河东裴家永世奴籍又是什么?”
沈江月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牧星勉强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裴修人那厮武功卓绝且野心勃勃,我必须知道他的目的,否则一旦让他继续那个计划,可能整个武林都会被他扯入无尽深渊。”
沈江月犹豫片刻,终归还是松了口。
“穷汉灶上烹裴狗,乞丐皇帝骑奴驴。”沈江月喃喃念了一句刺耳的歌谣。
宋牧星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这是十几年前河东最脍炙人口的童谣,说的就是我们裴家。”
“这怎么可能?”应徽鸣连忙道:“河东裴家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即便已经消逝多年依旧让人交口称赞,怎么会有这种侮辱裴家的童谣?”
沈江月苦笑道:“或许二十年前的裴家的确如你所讲,被世人交口称赞。可是从裴家沦陷的那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们想过我母亲这个裴家嫡长女,峨眉派最惊才绝艳的弟子为何会流落江湖吗?”
听她这么一说,宋牧星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裴春滢乃是天之骄子,身份地位一等一的存在。这些年她的确在四处寻找前任峨眉派掌门的踪迹,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在江湖上隐姓埋名才对。
沈江月继续说道:“我年纪太小,不知道当年裴家出了什么事情。可从二十年前起,裴姓族人从出生开始便会被印下奴籍。不得种田从商,亦不可拜官封将。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下裴家人的生杀予夺权,且此生只能与奴隶结婚,后代再为奴隶。”
沈江月的声音很平静,却听得在场之人冷汗直流。
“听我娘亲说,当年裴家初逢大难,几乎所有裴姓族人都被印上了奴籍。家族分崩离析,死的死,被卖的被卖。家中长老为了延续香火,便想了一个出格的办法。他们让早已拜师峨眉的母亲离开裴家隐姓埋名,日后诞下子嗣也不得以裴为姓,只有这样才能让后代脱离永世奴籍的命运。”
宋牧星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若非有这场遭遇,以裴春滢的身份地位,即便要与人成婚也定然是男方入赘,哪有让沈江月姓沈的道理?
“那裴修人……”应徽鸣低声问道。
沈江月点点头:“他比我大四岁,也被印下了奴籍。因此他虽是分家,却比我更加渴望摆脱奴籍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