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程家平已经开始穿上了貂皮大衣，手里抱着煮好茶水的茶壶，看着立冬之后的长安城，心头总感觉有一股不宁的情绪。
“国庆，第二批的校服都做完发下去了吗？”
程国庆也穿了一件老旧式款的坎肩，白色的羊绒打底，一脸得意地汇报道：“放心好了，爹，全都是按时发下去的，并且按你的授意，材料上做了些许的改动，相信一般人看不出来。”
“为了赶工和节约成本，厂里最近一直让人加班加点地干，争取一次性地把这次的项目做完。”
程国庆低着头，想到了前几日去众和服装加工厂的不愉快，恶狠狠地提道：“高奉年既然不识抬举，那就让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嗯，此事一定做的要小心，另外......”
程家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声音给打断，管家段承一路小跑地来到程家平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老爷，老爷，老爷不好了！”
程家平略微皱了皱眉头，对段承贸然地闯入有些不太乐意，以一种略微教训的语气说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知不知道要沉得住气！”
段承全然顾不上在这些问题上说什么：“老爷，您还是快看看这份全国性的报纸吧，另外，听说还有个电视台的采访最近一直在电视台播放！是关于高奉年的！”
程家平听到高奉年的名字，这才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把夺过段承手里的报纸，仅仅是阅读了几行，脸色瞬间大变！
“怎么可能！”
程国庆也有些奇怪自己的父亲脸色变化怎么如此之大，凑过头去一看，也是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高奉年，希望工程，全国道德模范工厂？！”
也就在此时，程家工厂的经理也急匆匆地来到程家，再次给程家平的心头上，撒了一把盐。
“厂长，我们的厂子质量被爆出来有问题！警察带人来查了！”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在程家平乃至整个程家陷入巨大的阴影的笼罩中的时候，陈亚楠和李向前也在阅读手里的这份报纸。
不过，陈亚楠关注的是为什么报道出来的照片，自己显得有些不太好看。
“向前，我是不是最近变胖了？”
陈亚楠就好像有些许容貌焦虑似的，不过李向前并没有把陈亚楠的话往心里拾。
回来后的这几天他继续和赵卫东倒买倒卖赚了一笔钱，欠高奉年的账还了一半。
高奉年坚决表示李向前借的钱剩下的那一半不用还了，这次李向前为高奉年带来的无论是名还是利都远远超过了借他钱的价值。
即便如此，李向前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不说陈正志给他定下的十年之内困难的任务，他自己也一直让自己时刻保有危机感。
“马上就1990年了，1990年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李向前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陈亚楠在一边的抱怨，下一刻，陈亚楠的小手就拧上李向前的耳朵，李向前吃疼地反应过来，叫出声。
“疼疼疼！”
陈亚楠揪得李向前的耳朵更厉害，像是拷问般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是不是在想郑钰！”
女人发起脾气来果然恐怖，李向前不知道陈亚楠怎么联系起郑钰来，苦笑道：“我在想着怎么赚钱呢，亚楠！毕竟距离你爸给我的任务还任重而道远！”
陈亚楠原本还有些不太乐意的小脸顿时又换了脸色，低头嘟囔道：“这次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甚至都有了自己的轿车，我想就算到时候完不成，爸也不会太为难你吧。”
李向前摸了摸陈亚楠的头，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去看电影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陈亚楠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想要的，对了，向前，你说我要不要去当老师？爸爸不想让我在纺织厂里了，他也怕程国庆再来骚扰我，去学校当老师起码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有点想去。”
李向前赞成道：“那就去，这的确是个出路，总比在厂子里要好。”
陈亚楠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说道：“那你下午陪我去！”
陈正志要陈亚楠去的学校是长安城内的大学，而非普通的中小学。
他的想法是让陈亚楠跟在学校的教授身边学习，然后留校当助导，再一步步地当一名大学老师。
不得不说，陈正志的眼光还是十分超前的，并且选择的是某政法学院。
这个时候的某政法学院还是个旧址，并没有以后享誉名声的规模。
李向前和陈亚楠一起挽着手走在这所学院内的路上，街道两侧的树木成列成列地高耸，有些干秃，树上的叶子几乎因为冬季的来临快要掉光了。
只有少数的几个学生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李向前难得享受这样的大学时光，他们要去找陈正志托人找的教授，是一名法学系的老教授了。
“向前？真的是你？！”
二人的背后，一声惊喜的女声响起，李向前和陈亚楠有些意外地转过头，见到郑钰一身白色的长衣，头发随意地散下来，有些垂在胸前，有些散在脑后。
她的脖颈处还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很甜美的学生打扮。
“好，好巧啊。”
李向前点点头，若不是陈亚楠在身边，他也许会和对方聊一下，但是现在他感觉身边像是有个火山，随时有可能爆发。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们来这里有个采访，这不下一年奥运会快开始了嘛，我们采访几个准备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你们呢？”
郑钰倒是不见外，这封消息都说出来，李向前听了一愣，奥运会？
1990年，奥运会，哪届来着？
好像是巴黎奥运会吧……
一个绝妙的主意突然在李向前脑海里炸开，他甚至都忘了陈亚楠在身边，看着郑钰激动地问道：“你们准备采访奥运会运动员？！能让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