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看新闻了吗?上次那场车祸,好像司机受到了别人的指使,凶手出钱买凶,那个司机好像也是被胁迫了。”
刘泰山来了兴趣,望着顾金城,问道:
“买凶?是冯宇明所在的那家生物公司?”
“那倒不清楚,不过,听说是有人提供了线索,警察调查了司机的家人,发现他有一个女儿,前一段时间没有去学校,调查之后得知,当时他的女儿被绑架了,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司机才不得不去开车伤人。”
顾金城皱眉思索着,忽然道:
“对了,提供线索的热心市民,好像叫什么追风筝的人。估计是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怕染指这起案件。”
顾金城口中那个追风筝的人,正是刘泰山,他的个人社交帐号昵称,名字就是追风筝的人。
刘泰山轻咳一声,缓缓道:
“这么说来,凶手不是为了拿到冯宇明手里的资料,而是想借刀杀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凶手想借刀杀人。”
“真凶落网了?”
“已经落网了,并且承认是他想要杀掉冯宇明。”
“为什么呀?”刘泰山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
刘泰山想了想,捋顺了思绪,接着问道:
“既然是买凶杀人,为什么要绑架司机的女儿?”
顾金城摇了摇头。
“哥们,我又不是警官,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我也就看了最近的新闻报道,你要真想知道,那你自己去打听打听。”
刘泰山也学着顾金城的样子,枕着双手躺了下来。
“现在的人,吃饱了没事儿干,自个儿去找不自在,不管是登山的那五个旅游人员,还是什么失踪游戏,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顾金城道。
刘泰山淡然一笑,解释道:
“人呢,吃饱了饭之后,就开始没事找事了,登雪山,玩失踪,跑去沙漠无人区,最后遭遇危险,运气好能脱险,运气不好呢,就直接玩完,我呢,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人了。”
顾金城听他这口气,好像自己是个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似的。
“这些,都说明了一点,人不能吃得太饱。”顾金城道。
两人随之一笑。
“那个失踪游戏,现在还风靡吗?”刘泰山问。
“到现在为止,还是很流行,很多人都在玩,包括很多公知明星,要我说,纯粹就是没事找事,浪费公共资源,你说你失踪了,那不得报警找人?那不得让大家都知道,害得家人朋友白担心。”
“谁说不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太阳落山了,才起身来,回了教室。
姚萱依旧没有打算跟他讲和,自顾自做着数学题,刘泰山不想触霉头,也就没打招呼。
晚上,回到家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查看了最近关于冯宇明车祸案件的详情,顾金城说的没错,案件的调查的确有了突破,背后隐藏的那个真凶也已经被抓获,并承认了作案事实。
据报道内容来看,刀疤脸的司机,他的妻子患有疾病,需要隔期化疗,家里是入不敷出,到后来,就难以负担医药费了。
真凶跟司机相熟,两人曾在某家建材工厂一起做工,偶尔有往来,在得知了司机的近况后,真凶给他指了一条能赚钱的路子。刀疤脸司机犹豫了很久,为了能给妻子治病,还是答应了对方,铤而走险。
就这样,他妻子的拖欠的医院账单,由此人付清,并承诺他,事成之后,还会给他一笔钱。
至于司机女儿被绑架,是真凶怕司机反悔,在他女儿放学后,接走了他的女儿,在看了新闻后,就把他女儿给放了。
刘泰山看完了新闻报道,有些郁闷。
刀疤脸司机,家里出现了困难,此案真凶看出了他的窘迫,才给他指了这样一条“明路”。
这起案件,算是真相大白了,对于此人作案动机,刘泰山很是感兴趣,觉得有些魔幻。
按照他的供述,他学过装修,建材工厂活少休业的时候,他就去做装修师傅,前一段时日,他去了冯宇明所在的居民楼,刚好装修地点就是冯宇明家楼上的一家住户。
那是周末,机器产生噪音让冯宇明觉得烦躁,便找到了楼上,当时那家住户的主人不在,冯宇明抱怨了几句,刚好被他听到,两人便起了口角,互不相让,大吵起来。
最后叫来了警察调停,住户向冯宇明也道了歉。
按照他本人的说法,在此事过后,他就对冯宇明产生了憎恶,他觉得,像冯宇明这样衣冠楚楚的人,最是可恨。
故而拿装修的器具,时不时砸地板,这就使得后来冯宇明又找了他多次。
后来,冯宇明找来了物业公司的人,还起诉了他,户主迫于压力,就把他给解雇了。
这件事之后,他就盯上了冯宇明,按照他的说法,他不管在建材工厂,还是做装修工,干的都是力气活,搞了这么多年的建筑,自己却没有栖身之所,年近四十,却没有能买下一套房子,像冯宇明这样的人,不出一分力,却能穿上最光鲜的衣服,住上最宽敞最漂亮的房子,凭什么?
他没有成家,父母已经过世,了无牵挂,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很大的怨念,刚好,冯宇明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决心报复冯宇明,同时了解到,曾为同事的刀疤脸,遇到了困难,就想着让刀疤脸去替他除掉冯宇明。并拿自己的积蓄,为其妻垫付了医药费。
“谁能想到,他还真去了!”这是他在审讯时的一句话。
至于事成之后那笔钱,是他骗刀疤脸的一套说辞。
这个,就是整个事件的始末。
刘泰山看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个事件的影响,网上开始闹起了募捐,在给刀疤脸的妻子筹集医药费。医院方面,接受了采访,也承诺,会尽可能地免除刀疤脸妻子的化疗费用。
刘泰山点开了软件,匿名捐了五块钱,他想着,多少是个意思吧,毕竟这起案件,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当然,以他的能力,也就只能捐这么点儿了。
刘泰山觉得,自己不光看不懂现在的人,现在这个世道,也让他觉得迷惑。
你说,医院要是早点儿减轻一些负担,早点搞一些筹募,这起案件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这个世道,明明白白地把活着的人,往死里搞,又把快要死的人,拼命地往回救,这就搞得很多现在的人,是半死不活。
同时,社会的飞速发展,改变了原有的生产结构,使得社会等级分层愈加明显,很多人面对自身糟糕的境遇,无力也无法去改变,就将心中的怨念,转嫁到了别人身上。
刘泰山回忆起他的早年经历,当时有一种职业风靡全国,叫做外卖员,大街上,时常能见到身着工作服的外卖员,他们驾驶着电车,跑街串巷,勤快且急躁。他们对于经常点外卖的那些人,估计也有着怨气,凭什么你坐在家里,动动手指,我就要把餐食给你送上门?凭什么你那么享受,害得我却要跑断了腿?
当年,外卖员往外卖里加料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然而,科技发展到今天,送外卖已经不需要专门跑腿的外卖员了。
有时候,刘泰山真是想不懂,这科技的发展的目的,到底是为了造福人类呢,还是为了分化人类。
假若,科技的发展,最终会加剧社会阶级的分化,那么就已经违背了,科技造福人类的初衷了。
刘泰山觉得,一个国家的强盛,看的是底层人,活的有没有尊严,假若底层人都像刀疤脸那样,为了家庭,不得不去做逼良为娼的生计,甘愿成为替罪羊,那么,这样的盛世,也不过是一群喽啰捧出来的臭脚而已。
刘泰山思虑许久,终归还是一句话,这个世道,他看不懂。
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知足,走在人群里,他却会变得落寞。
如果他的家境再好一点,他的父亲能有一份待遇丰厚的工作,或许他就不用再去做兼职了,也可以像他的同学那样,过的潇洒一些。
可他又怎么可能去怪他的父亲呢?
因为自己的父亲,他是个普通的人,就去责怪他,这显然是不对的。
一个人,生在哪里,长在哪里,都不是自己能够去决定的,人的一生,自己能够决定的事,终归在少数,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保持心态上的平和。不然,很容易会陷入到一种迷失当中,从而忘记了自身的出发点。
刘泰山长舒了一口气,就目前为止,证明此案并非团伙作案。那么,也就说明了,冯宇明车祸案件,可能跟笔记本名单上的其他人所遭遇的意外,并非出于同一凶手。
这跟他最初的推论有出入,如果名单上的受害人,他们所遭遇的意外,各自毫无关联,那么,写下这份名单的人,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这一下,刘泰山又陷入到了迷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