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看她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先回去禀告顾老夫人。
丫鬟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李凌云!”
房间里,听到丫鬟的禀告之后。
顾老夫人黑着脸:“随便一只阿猫阿狗路过,你都要向我反映吗?你入府几年了,这点规矩都不懂?要你何用。”
丫鬟吓得一哆嗦,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对不起老夫人,我这就去把她赶走!”
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搭理那位姑娘,现在好了,自己被骂了。
同时也把门房骂了一遍,都怪他多事。
丫鬟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兰氏突然说道:“母亲,冯如玉就是当年那个女人!”
顾老夫人莫名其妙的问道:“哪个女人?”
兰氏:“就是当年生下那个孩子的女人,老爷前段时间还派人去找她。”
她点到为止,知道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顾老夫人瞬间恍然大悟:“对对对,对对对,就是她,快,快把她带进来!”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初严氏没能把人带回来,顾潮松被皇上狠狠的责骂一顿,要不是顾潮松不停地跪地求饶,他早就被降职了。
丫鬟乖巧的应道:“是!”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那姑娘没撒谎。
连翘被留在院子里,只有李凌云一个人进了屋子,也没有人为她介绍里面都有谁。
更没有看到当初去岩风村的那个女人。
一进门,李凌云打量着屋里的人,正中坐着一位六十多的妇人,穿着姜黄的褙子,面颊清瘦,一双眼睛透着精光,看到她进来,眼神唰一下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不像在打量孙女,更像是在看一件商品,很让人不喜欢的。
想必这人就是原主的祖母—顾老夫人。
在顾老夫人的右侧,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她看到李凌云的那一霎那,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眼神充满了嫉妒。
只是她隐藏了太快,要不是李凌云一直盯着她看,都还没发现。
当初去清河县的严氏没有在这里,所以谁都没见过李凌云。
三人互相打量着,应该说是她们两个打量着李凌云。
率先开口的是中年妇人,却不是对李凌云说,而是对外面的人说道:“严嬷嬷来了没有?”
“夫人,老奴来了来了。”
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了一个妇人,李凌云抬头看去,竟然是上次的严氏。
因为只有严氏见过李凌云,为了避免差错,兰氏让下人去把她找了过来。
严氏看到李凌云,明显一愣,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没有人跟她说李凌云来到府里。
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她好话说尽,连银票都拿了出来,对方却死都不肯跟她来!
现在怎么巴巴的赶上来?
难道是后悔了吗?
后悔当初那些银票没有收。
想想也是,谁会跟钱过不去。
特别是她们这种小山村里的人,可能连十两银子都没见过,现在后悔也是正常。
可恨的是,这个李凌云当初不可能跟她回来,害得她被老夫人狠狠的骂了一顿,还扣了几个月的工钱。
如果不是卖身契在老夫人的手上,她都想卷款潜逃。
顾老夫人问道:“严嬷嬷,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严氏:“回老夫人,她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名叫李凌云。”
兰氏顿时满脸喜悦的看着李凌云:“孩子,你终于来了,我是你的母亲呀!”
李凌云还没有开口说话,老妇人迫不及待地说:“孩子,快,快到祖母这里来。”
顾老夫人喜形于色,变脸极快:“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李凌云站着没动,她十分纳闷,不是说原主的母亲大限将至吗,那前面这个脸色红润的、牛都可以打死的女人又是谁,但她自称是原主的母亲,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为了骗她回来,诅咒自己生病?
看着也不像啊。
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
顾老夫人没想到都半天了,李凌云竟然一动不动的,脸色顿时一僵。
不理兰氏就算了,连她这个祖母都不理会,谁给她这么大的面子?
按规矩李凌云应该跪在她的面前,因为这是第一次相见,作为晚辈就应该向长辈磕头,这也是最基本的礼貌。
顾老夫人也只是僵了一下而已,便亲自走过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孩子,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快,快把炖的鸡汤端上来。”
门口的婆子应是,很快就端了鸡汤上来。
顿时香气四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瘦了,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确实应该好好补一补,你放心,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祖母说。”顾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和祖母说说,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有没有想祖母?”
兰氏适时的对严氏道:“去把门关了,你守着门,谁都不许靠近。”
严氏应是,毕竟她是知道内幕。
门关上,四周的窗户合上。
不大的房子里顿时气息流动不通畅,连李凌云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
顾老夫人立刻松开她的手,立刻换了一种目光打量着她,挑剔地道:“长的确实漂亮,跟你母亲当年一样,难怪当年能把你父亲迷的神魂颠倒,就是这双眼睛却是太亮了一些,看着过于精明,不讨喜。”
李凌云淡淡地看着老太太,目前为止,她一句话都还没说,都是她们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想感动谁。
顾老夫人又接着说道:“回来之后,就好好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我也不管是谁把你送来了的,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会派人回复他,以后不许打扰你,而且只要你听话,顾府以后不会亏待你,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李凌云悠悠朝她看过去,目光不善,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说到重点。
顾老夫人也看着李凌云,目光越发冷冽,这个孙女,她一点都不喜欢,就像当年那个冯如玉一样,她一看到就不喜欢,所以根本就不让她有进门的机会。
“看来,养在外面的果然是不一样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性子还野的很,话都不会说,一点礼貌都没有,都进来这么久了,连一声祖母都不会喊,如果不是看在你在乡下长大的份上,早就对你家法伺候。”顾老夫人幽幽的说。
李凌云眼神里满是讽刺,没有尽到祖母的义务,反而还要求她必须要懂礼貌。
顾老夫人又接着说道:“你的养父母就把你养成这个鬼样子?嗯?”
李凌云不理会她,直接看向兰氏,终于开口:“听说我的母亲是冯如玉,那你便冯如玉吧?不是说你大限将至吗?”
兰氏一噎,讪讪一笑:“你说啥呢,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李凌云反问:“刚才你不是说是我母亲吗,怎么突然间又变卦了,难道母亲还能换来换去的吗?”
顾老夫人开口解释道:“大富人家的妾室是没有资格让她的孩子喊母亲,只有当家主母才是母亲,以后你的母亲也只有这一位。”
李凌云又问道:“那我亲生母亲呢?她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哎,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被送到庄子里,那里有大夫给她瞧病,不用担心!”
李凌云:“谢谢!请问庄子在哪里,我明天过去看看她,也算了了她的最后心愿。”
顾老夫人语气好了一些:“不用着急,我会派人送你过去的,你先安顿下来,在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小姐,往后你的日子就不愁着过了…。”
两人说了半天,硬是不说冯如玉到底在哪里,李凌云听得都有些烦了。
她望着顾老夫人淡淡的说道:“说完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冯如玉?”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惊讶地看着她。
她没有想到,李凌云竟敢这样对她说话,没大没小的。
不是惊讶李凌云没有规矩,而是惊讶李凌云看见她居然没有被震慑还敢不敬她。
连兰氏也失礼的抬头看向李凌云。
“您耳朵不好?”李凌云关切地看着她,冲着她再次说道:“我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冯如玉?”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她最后一面!”
“听得清吗?”
房间里,落针可闻。
顾老夫人哎呦一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我头晕,头晕!”
兰氏忙上来扶着他。
“这个孽障……早年就该狠心掐死。”
兰氏道:“娘,您消消气。”
又愤怒地瞪着李凌云。
李凌云道:“原来不是耳聋啊!”
顾老夫人歇了一会儿才叹气:“我知道你恨顾家,恨我们当年抛弃了你,其实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顾老夫人声音渐渐严厉:“要怪就怪你的出生日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这可是极阴之女,不把你处理掉,会对我们整个顾府造成极大的影响,会招来无妄之灾,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用苦良心!”
李凌云:“有什么影响?难道我的命就不命吗?”
顾老夫人突然间泪水急簌簌落下:“可怜的孙女,你终于回来了。”
兰氏见她落泪,跪在她的面前愧疚地道:“娘,你别哭了,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坚持让老爷把如玉妹妹带回来就好。”
好一副婆媳关系。
顾老夫人道:“这不是你的错。”
兰氏道:“娘,都怪我!”
顾老夫人连连叹息:“丫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顾老夫人似乎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不停的责怪自己:“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把你抛弃。”
李凌云唇角讥讽,她已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来人就是原主的亲生父亲,这俩老女人就是在这里演戏,可是他在乎吗?
当然不在乎,你们演我就看,说不定还可以给你们打分。
“老爷!”
门口响起了婆子的声音。
原来是顾大人回来了,怪不得突然间变脸。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无视李凌云,直接走到给顾老夫人的面前行礼:“母亲!”
李凌云望着顾潮松
顾潮松的容貌也算俊朗,她自己的长眉和一双眼睛像极了他。
他的个子也很高,四五十岁的人了,身形有点发福。
“你就是李凌云?”顾潮松终于把目光看向李凌云。
李凌云拱拱手:“正是,如假包换!”
顾潮松:“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府里住下,不可以到处乱跑!”
李凌云:“抱歉,我现在有住的地方,不需要,我只想问你们一句,我母亲冯如玉在哪里?告知一声很难吗?你们不是希望我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吗,为何我来了,你们却一再找借口,难道说她已经离世吗?
还有,不要怎么总是以规矩来约束我,我姓李不姓顾。”
“李凌云!”顾潮松咬牙切齿地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
“哈!”李凌云挑眉看着他,稀奇地道,“顾大人在说笑吧?我什么态度,那你说我应该有什么态度!”
顾潮松指着她:“你莫要在我面前没大没小,我是你的父亲!”
李凌云挑眉道:“ 20几年未见的父亲。在dNA没出来之前,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父亲。”
“李凌云!”顾潮松听不懂什么dNA,他现在只想骂这个女儿。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耳朵没聋,能听得到!”
“你!”顾潮松气的眼前发黑,生生吞下这口气:“好,好,好得很,我告诉你,以后你就得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我敢来这里,就不会怕你们,别老想打我的主意,我怕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潮松没有反驳她,只定定地看着她:“哪家姑娘像你这么牙尖嘴利?”
“这些年,你是怎么长大的?一点礼貌都不懂。”
“你应该惊喜,我能健康平安长大。”李凌云道。
顾潮松望着面前的女子,纵然和冯如玉有五分相象,可是,她却是完全陌生的。
他当年要溺死的女儿,却是他要换取富贵的依仗。
老夫人冷冷地说:“你就得听话的,没有别的选择。”
来到京城,她无依无靠,除了留在顾府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