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洞外传来鸟鸣声,蒋漪柠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傅彦的怀里,她抱紧怀中的三月,抬头就看见傅彦的俊脸。
“三月,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呀,睡着的样子都如此俊朗。”
三月伸出爪子想去捏捏傅彦的脸,被蒋漪柠一把拦下来。
“公子的脸是你可以随便乱摸的吗?”蒋漪柠按住三月的脑袋,小声嘀咕道:“我还想摸摸公子的脸呢,怎能叫你这个小家伙捷足先登。”
傅彦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蒋漪柠和三月在他怀中嬉闹。
蒋漪柠察觉到傅彦的目光,忙抱着三月从傅彦怀里爬出来,讪讪地笑道:“公子醒了啊,都怪这小三月不老实,大早上的就闹腾。”
三月一下子从蒋漪柠的怀中跳到傅彦的怀里,将小眼睛努力睁大,楚楚可怜地望向傅彦。
蒋漪柠看着三月这副模样,暗自把这小家伙的这笔账记下:“公子今日的身子可有好转?”
傅彦方才就觉得身子可以用上些力气了,看来这蒋漪柠还是有点能耐。
“我可以使上些力气,但怕是维持不到多久。我们抓紧时间往山上走,想必已有人在寻我们了。”
容隐彻夜未眠,皇上也是派了许多护卫去寻,可一直未传来好消息。
站在容隐身边的罗衍也是心焦。怎么想都是自己的错,不该让漪柠独自一人去如此危险的地方,若是叫爹知道了,他肯定要被丢到林子里喂野兽。
“将军,发现蒋姑娘了。”叶阡得知消息后忙跑进营帐里禀报。
文蕴公主进入营帐之时,容隐正疾步往外走。
“公主,末将有急事,先行一步。”
文蕴将伸出去的手默默收了回来,隐于袖中。自己明明是紧赶着过来告知他蒋姑娘的下落,可为何看见他眉梢掩不住的雀跃,心中竟如此难受。自己与他相识的许多年里,他都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自幼的情谊许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可自己却是将那些温存始终存于心中。她可以接受容隐对自己毫无情谊,可她却无法接受他思慕于另一个女子。难道现如今自己就连最简单的陪伴在他身边都不可以了吗?
蒋漪柠扶着傅彦在林中走了许久,她有些紧张,生怕再遇到昨日那群杀手。
“若是他们再出现,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定不叫你被歹人欺负了去。”傅彦拉起蒋漪柠的手,“这般还怕吗?”
这世间对蒋漪柠好的人有许多,师父和罗衍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可傅彦却是第一个说性命不及她重要的人,旁人皆道他冷血,可蒋漪柠知晓他是个足够温暖的人。
蒋漪柠摇摇头,回握住傅彦的手。跑在前面的三月回过头看了他们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忙往回跑,拉住傅彦的衣袍向上爬,钻进他的怀里。
“三月,你不听话。公子不舒服,不可以缠着他。”
三月听此言,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傅彦怀里滑下来,紧紧靠在傅彦身边。
“有人来了。”
蒋漪柠听傅彦如此说,拉住傅彦的手又紧了几分。
“公子,属下来迟,望公子降罪。”
莫枫带着一众侍卫齐刷刷地跪在傅彦面前。蒋漪柠看着这只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跪拜在自己脚下,不由地佩服傅彦的能力。
“冷吗?”傅彦察觉到身旁的蒋漪柠有些发颤,并未理会面前这群人。
蒋漪柠低着头小声在傅彦耳边地说了句,“高位不胜寒。”
自己身居高位许多年也未曾觉得众人跪拜令人寒冷发颤,傅彦嘴角微微上扬。示意莫枫将披风解下来,转身给蒋漪柠披上。
“日后你总归是要习惯的。”傅彦说完拉着蒋漪柠慢慢走出了树林。
容隐走出营帐便看见了蒋漪柠。傅彦与她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卫,容隐忙快步向蒋漪柠走近。可走近后,他竟看见傅彦与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容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冷峻,关切的话已到嘴边,却一句都问不出口。
“漪柠你怎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罗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一番关心后,才迟钝地注意到漪柠与傅王爷相握的手。
“我没事,只是燚王爷为了护着我,受了伤。我先陪燚王爷回营帐,你们回去等我吧。”说罢,蒋漪柠将三月抱起交给罗衍,“萝卜,帮我照顾好三月。”
容隐得知她无大碍,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弘辰也未料到蒋漪柠与傅彦会一晚上身在一处,忙一路小跑去追容隐。
傅彦换了衣裳,又唤太医解了毒后沉沉睡下了。所幸傅彦所中之毒并不罕见,加之蒋漪柠提前帮他抑制了毒性,所以已无大碍。
见傅彦无恙后,莫枫向蒋漪柠提议让她回去歇息片刻,自己留在此处照看公子。
蒋漪柠想亲眼看着傅彦醒过来,刚准备拒绝莫枫,景宗便进了营帐。
“参见皇上。”
景宗匆匆朝蒋漪柠挥手示意她免礼,后下命令所有人都出去。
自古有忠臣良将之说,景宗待傅彦如此之好,傅彦定是个担得起重任的肱骨之臣。
蒋漪柠回到营帐时,宣儿带着两个侍女已恭候多时了。
“姑娘,将军叫我们过来帮您沐浴更衣。”
容隐真是挺贴心的,蒋漪柠正好累了,这满身的泥垢也是该洗洗了。只是蒋漪柠不习惯如此多的人伺候她,就叫宣儿留下,其余的人都被她打发了出去。
宣儿在帮蒋漪柠沐浴时才发现这姑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没少受罪。尤其是那双弹琴的玉手上伤痕累累,叫人不忍直视。
所幸莫枫首领差人送来了些内服外敷的伤药。
“姑娘,我自己常年备着写伤药,您不想唤太医来瞧,那便宣儿给您上些药吧。”
蒋漪柠想了想,嘱咐宣儿不可将此事告知与将军。自己已经给容隐添了太多麻烦了,也不便让他再多费心。
容隐前来看望蒋漪柠的时候,她已经梳洗完毕,头发全都垂下来落于腰际,大大的眼睛望向他,一副乖巧的模样。
“为何会闯进林中,我不是告诫了你那里很危险吗?”
容隐尽量将声音放柔,坐到蒋漪柠的床边,拉起她裹满纱布的手。
“燚王爷是我的朋友,若朋友有难,我怎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考虑朋友。”
朋友?容隐只要一想到蒋漪柠与傅彦紧握的手就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像是被堵住了般。她说他们是朋友,他们何时成了朋友,他们仅仅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吗?
容隐将枕头铺平,扶着蒋漪柠躺下,替她掖好被子。
“你放心睡吧,我陪着你。”
看着帐内的烛火被吹灭了一大半,文蕴未察觉自己已将指尖抠出了血。
弘辰走上前牵住妹妹的手,他的妹妹什么都好,只是太过于执着。有些坚持也许可以有圆满的结局,可有些只是一人从始至终的执念罢了。
在蒋漪柠用早膳的时候,宣儿跑进营帐告诉她燚王爷醒了。蒋漪柠忙丢下筷子,往傅彦那跑。
傅彦正躺在床上喝药,就看见蒋漪柠火急火燎跑进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莫枫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他向来不喜他人与他靠的如此近。但毕竟昨日看见蒋姑娘与公子拉着手,莫枫也不知现在该不该制止蒋姑娘,但看公子的神色不是很排斥蒋姑娘与自己亲呢。
“跑这样快,我又不是不在了。”
蒋漪柠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听这话忙用手捂住傅彦的嘴,“呸呸呸,公子说话怎的都没有分寸,大难过后最是忌讳不吉利的话了。”
莫枫识趣地退出营帐,看到在外等候的南宣,冲她笑了笑。蒋姑娘为人宽厚,定不会亏待宣儿。看宣儿的模样,应该生活的不错吧。
傅彦未回答蒋漪柠的话,只是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裹着厚厚纱布的手。
蒋漪柠最不想让傅彦看见的就是自己的手,可他偏偏不让她如意,就将视线停在自己的手上。蒋漪柠慢慢缩回手,却被傅彦一把握住。
“别担心,我定会叫人医好你的手,不会留疤。”
不知为何每次傅彦说的话蒋漪柠都愿意去相信,他这般淡然之人愿意安慰自己,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着实有些不同吧。
面前的小姑娘不知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傻笑许久,傅彦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王爷,容将军求见。”
傅彦还未指示,容隐就已进了营帐。
“参见王爷,不知王爷的身子可好些了?”虽是对着傅彦问候,可容隐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蒋漪柠。
蒋漪柠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异常压抑,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很针锋相对。若都为皇上的臣子,傅彦与容隐自是竞争关系。可傅彦不光是大臣,更是国戚,容隐也常年在外征战,二人的敌意不该如此之重。三皇子与容隐交好,容隐自是弘辰登基路上的有力帮手。看眼前这般情形蒋漪柠想傅彦心中的登基之选定不是弘辰。那日除夕之夜,皇后对傅彦敌意甚之,看来傅彦所棒之人是二皇子弘郁。
“王爷,蒋漪柠这丫头行事鲁莽,害得王爷受伤,我自会带回去好好教导。就不在此处扰您清闲了。”
容隐示意蒋漪柠出去,蒋漪柠走到门口听到傅彦冷冷的声音响起。
“蒋漪柠是为我受的伤,烦将军将她送入我府上,我定会差人好好医治她。”
蒋漪柠走出营帐,看见莫枫一直在偷瞟宣儿,觉得甚是有趣,原来莫枫是对宣儿这个丫头有意啊。
“外面天冷,宣儿快陪着姑娘回营帐中吧。”宣儿听到叶阡的话,忙走上前扶住蒋漪柠。
不知为何蒋漪柠此番听到叶阡的声音觉得甚是熟悉,走了两步后瞧见一旁的营帐,蒋漪柠猛地回头。那日,那日说此番不容有损的人竟是叶阡,刺杀傅彦的人竟是容隐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