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宗看着站在殿下恭恭敬敬的弘辰,心里颇为欣慰。
弘辰许久未见的父王了,心里也是极为激动。他立刻跪在地上,朝着景宗叩拜了三下。
“这段时间,儿臣没有陪伴在父王身边,不知父王龙体可还安康?”
“一切都好。”景宗对着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搭着盛公公的手站了起来。
“辰儿,你此番真的超乎了父王对你的预料。你所做下的功绩是造福大宗千秋万代的呀,朕颇为欣慰。”
说话间,弘辰见景宗走下了王位,便连忙走上前去扶住景宗。
“儿臣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父王记挂着这天下,所以儿臣是代替父皇您去行的这些功绩的。其实在兴修水利的这一路上,儿臣每每路过寺庙,都会进去为父王所祈福,相信神灵是一定看到了儿臣的一片心意的。儿臣没有其他的愿望,只是希望上天看到父王一片爱民爱子之心,能让父王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果真是不一样了。”景宗闻言笑意更浓,与盛公公相视一眼。
“辰儿,此前父王以为你担不起大宗的重任,便想着让你只要活在朕和你哥哥们的庇护之下便可了。但现如今朕不这么觉得了。此番历练,你果真成长了许多,所以朕在你身上看到了无尽的潜力。日后你一定要更加勤勉,让朝中上下的大臣都认可你,你可知道?”
景宗的这番话感觉话中有话。景宗说让弘辰去夺取朝中大臣们的认可,则像是变相在说让弘辰能博取朝中大臣们的信任,而后登上皇位。
弘辰顺着景宗的话接着往下想了一番后,便喜上心头。但是他按捺住心头的喜悦,对着景宗郑重地点了点头。
“儿臣知道父皇对着儿臣的一片期望,所以儿臣定会继续努力,不让父皇失望的。”
当弘辰走出了承乾殿后,盛公公便扶着景宗往内殿走去。
盛公公看着景宗现下兴致颇高便,便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皇上,既然您心中已经认定了即位之人,何必要白白给三皇子希望呢?”
方才景宗说的那番话,盛公公自然知道对于三皇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见三皇子极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喜悦,又如此慎重地向皇上许下承诺,心中倒有些不忍。毕竟盛公公知晓傅彦对景宗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景宗是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其余的人。
“你觉得弘柯和弘辰二人什么不同?”
景宗突然的问话,倒是让盛公公愣住了。只是盛公公毕竟在景宗面前服侍多年,应变能力还是极强的。他立刻反应过来,然后又思索了一会儿,便缓缓地开口了。
“皇上,在老奴看来,大皇子比三皇子更具有野心。大皇子自成年以来便一直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而三皇子却一直未对皇位表现出渴望。”
“你说的极对。”景宗对着盛公公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跟在我身边这样久,果真还是看得清形势的。”
盛公公扶着景宗在床边坐下后,盛公公便开始跪在地上为景中脱去靴子。
而景宗则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弘柯这孩子的野心颇大,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才华。朕自然是不会放任一个欲望颇强,却没有什么头脑的人坐上皇位的。而且若来日傅彦继承了朕的位子,弘柯这孩子一定会对他极度不满,不出意外他们也会互相残杀。但是弘辰却不会如此。此番治水倒是让朕看到了弘辰的才华,加上他身边有着容隐的帮衬,所以他的实力是极强的。只是弘辰并没有的弘柯的那般野心,所以若来日傅彦即位了,他也许会因为兄弟之情,不与傅彦反目成仇。因为朕知道,他自幼便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但是皇上您之前的计划是利用三皇子与燚王爷之间的战争,让燚王爷以实力平复天下人对他的议论啊。”
盛公公此话倒是说出了景宗心中所想。
“朕自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自古以来战场上的敌可以转变为友,友亦可以化身为敌。傅彦是个顾念兄弟情义的人,所以日后若弘辰败在了他的手上,他也一定不会赶尽杀绝的,这点朕对他还是有信心的。而若在朕百年之后,弘辰可以在朝堂之上辅佐着傅彦,二人共同为大宗尽心尽力,那朕便也是可以安心了。”
“皇上怎么能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呢?”盛公公听到皇上说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便颇为忌讳。
“皇上,您现如今的身子还算硬朗,所以您还会在皇位上待上许多年。至于这几个皇子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理清楚,所以还要靠皇上您为他们主持大局呢。皇上日后万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了,天神们也颇为忌惮这样的话呢。”
景宗听了盛公公的话后,只是笑了笑。因为是他的身体,所以他比谁都清楚他能撑多久。他心中是有数的,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只是在他离开人世间之前,他要将傅彦即位所需的一切都尽量为他安排好。
其实景宗觉得自己活的已经够久的了。他现如今感觉到岁月绵长,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了,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与慕容笙涵团圆了。只是他要成功地将傅彦扶上皇位,这般也才算对慕容笙涵有了一个交代。
“朕累了,你让他们都退下吧。”皇上缓缓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盛公公见此,便立刻带着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景宗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面景宗又看到了欧阳笙涵在对着他微笑招手。只是景宗觉得有些不公平,自己已经到了暮年之时,全然失去了年轻时的俊朗,可笙涵却依然如同从前那般貌美。
熟睡中的景宗嘴角微微上扬,兜兜转转了一圈,他果真还是最想念那个在他少时与他邂逅的女子。
一滴泪落到绣着同样真龙图腾的枕头上,一下子便融入了丝绸当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