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宴怔怔的看着宋少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地上,像遇到了自己的神明,唯有臣服才能一解心中之苦。
他隐约感觉到这些漂流瓶有了一些变化,但他无法知道这些变化究竟是什么。
他不过是个凡人。
郁宴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哪怕他不正常,他也不过是凡人。
而凡人,是看不见“真相”的。
随着那块黑色审判石回到了宋少言体内,那些漂流瓶像是失去了什么色彩,一眼看过去便觉得破旧。
尤其是黑色漂流瓶,那种原本给人以奇异舒畅的感觉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附着在上面的能量薄膜消失了。
郁宴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就连震撼这两个字都无法形容他心中的汹涌。
他沉沦于此,不,他如同神话故事里神明最狂热最疯狂的信徒般,献上自己的所有。
即便他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
那些身外之物,从来都不该是他所拥有的。
他的躯壳宛如空壳,唯有在被信仰填满之时才能充裕。
在这一刻,郁宴甚至忘记了呼吸。
宋少言将审判石收好之后就看到郁宴那一副呆傻傻的样子。
他轻挑了一下眉,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他笑眯眯开口。
“魔术好看吗?”
郁宴喉结轻滚,这才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好看。”
声音蕴着几分喑哑。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神奇的魔术。”
宋少言轻笑一声,“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变的。”
他弯腰随手拿起一个漂流瓶,拔开瓶塞,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破天剑术的前两招剑法,旁边甚至还画了小小的剑法图。
他长睫轻颤,将纸条塞了回去,随即看向郁宴。
“你们研究这些东西研究得怎么样了?”
郁宴仍然跪在地上,没有想起来的样子。
他回忆了一下,认真又诚实的开口。
“开发出了一些东西。”
“魔法与修仙对我们来说都有些遥远,研究院那边目前只研究出炼体丸和清洁术。”
“高科技这边的收获大一些,已经开始造飞船了。”
“不过目前进度缓慢,预估还要十年才能造出来。”
宋少言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而又问道:
“你跟上面的人聊过了吗?他们想走出一条什么样的路?”
郁宴眉头轻蹙,似乎不太理解他这么问的含义。
但他仍然诚实回道:“我没与他们具体聊过,但看研究院那边的意思,只要是有利的便研究。”
宋少言笑出声来,“那你们还真是贪心。”
一个小世界怎么能容许那么多能量同时存在。
以他看,这个小世界走高科技路线最合适。
毕竟基础在这里,但天道受伤,又出了这么条特殊通道,啧。
大概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的宋少言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开口。
“我要走了。”
“走?”郁宴重复了一下这个字,越发不能理解,只能呆呆的看着宋少言,“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宋少言弯下腰来,挑起了郁宴的下颌,与他对视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郁宴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在宋少言眼中的样子。
他抿了抿唇,“你之前投递的那些漂流瓶,被十年前的我收到了。”
说出来之后,郁宴只觉得身上骤然一松。
那对青年的渴望也在此刻悉数涌了上来,他好像不用再掩饰些什么,也不用再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于是想念便随口而出。
“虽然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确实爱上了你。”
“我相信。”宋少言突然开口。
郁宴一愣,“什么?”
宋少言认真的看着他,“我相信你因为那些漂流瓶上的内容爱上了我。”
看着近在眼前的青年,郁宴猛地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宝宝,好像也不是正常人。
宋少言这时又笑了起来,“毕竟我画的小仓鼠那么可爱,没人会不爱上的。”
“尤其是……”
他顿了一下,笑得越发开心了。
“你。”
这个字他念得尤其重。
郁宴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尤其是我。”
宋少言的目光凝在郁宴眼睛处。
“但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轻声道。
“所以我该离开了。”
郁宴胸膛快速起伏了下,抓住了宋少言的手腕。
“这些漂流瓶都来自外太空,为什么只有你的漂流瓶,来自于十年前的未来?”
宋少言笑着开口,“因为这就是我的任务啊。”
郁宴不太理解他口中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但他想,幸好阿言不是来自外太空。
至少此时此刻,他能靠近他一些。
宋少言甩开了郁宴的手,身子往后一仰,慵懒十足的窝在沙发里。
“其实早该离开了,不过我对这些漂流瓶有些好奇,所以才多留了几天。”
“现在我的疑惑解开了,自然就要走了。”
郁宴扫了一眼那些黯淡的漂流瓶,顺着他的话问道:
“这些漂流瓶代表着什么?”
宋少言没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低下头来,唇重重的压在了郁宴唇间。
郁宴喉结上下一滚,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他不敢动,身子挺挺的跪在那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在心中涌起,他睫羽轻轻颤抖了下。
他这一生所求的,不过是这样一个吻而已。
宋少言松开了唇,回答了他的问题。
“真要形容的话,大概代表着毁灭前的挣扎吧。”
“或许你从那些漂流瓶里知道四大联盟?”
“以修真为基础的天修联盟,以高科技为主的联邦联盟,以魔法为基础的神谕联盟。”
“还有一个便是天启联盟,也是着名的混乱区,这里面就有你所说的兽人虫族等等。”
郁宴安静地听着,漆黑的瞳孔深处似乎划过一抹金光。
宋少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了郁宴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任何一种文明都会走到尽头,宇宙本就是毁灭与重生,唯有死亡才让生命的存在有意义。”
“他们快要走到尽头了,所以在求救。”
他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郁宴身上。
“在向这个弱小的还未走入联盟圈内的小世界求救。”
“当新生不在,唯有纳入新生才能延续文明。”
宋少言目光灼灼,说出来的话难得逼人。
“你早就知道的,对吗?”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