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括将盒子交到我手中,但并没撒开,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赶到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掀开盒子,什么都看不到,全是黑焦焦的一片,只有几片烧的不够彻底的衣料。
我伸出手,颤抖着捡起一片,是樊母最喜欢的黄色,纵使内心再也万般不可置信,可我看到这仅剩的物品之后,本以为哭不出的眼泪再次落下。
三个人就这样无声的挤在一间狭小的牢房里,过了一会儿,范括起身看了眼牢房外的走廊,折回来想要拿过我手中的盒子,见我没撒手,叹了一口气。
“我们该走了。”他对着范玉诗说。
范玉诗抱了抱我,不舍的说“芷若妹妹,天子允许我们过来看你,但只给了一个时辰,待的时间太长我们容易暴露……”
“我知道。”
我木讷的点头,抱着手里的盒子,眼神呆呆的。
看着他俩走远消失之后,我缩在了角落里,紧紧抱着盒子,只觉得手脚冰凉,明明刚才一个时辰过得这么快,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只觉得漫长的很。
我现在除了倏忽,谁也不想见。
可他明明说好了后天会来找我,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也到了他说找我的日子了。
他怎么还没来呢?
他不来,我怎么回去呢?
我双目无神,一只手抱着盒子,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着,有没有可敲击的东西。
探到草席底下,我摸索到有一块松动的地方,使出劲让手指往里面钻,也感觉不到疼痛感,也不觉得手指里面的泥垢撑得我指甲疼。
等到手掌完全翻进去后,被泥土包裹的石头不情愿的起来,我拿过那块石头,仿佛得到至宝一样高兴,也不管从指甲边渗出的血。
第一次敲击,没有反应。
我不甘心,继续敲。
直到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机械的重复手中的动作。
不知道多久,倏忽终于出现了。
一副不耐的样子,掏了掏耳朵,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没戴面具。
脸上没有任何斑斑点点,皮肤细腻苍白,像身体里没有血液流淌一样。
看着好像在睡觉,睡眼惺忪,眼睛也不像之前一样,和黑洞一样有种莫名的魔力。
“带我回去。”
我手里的动作好像停不下来了,依旧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穿越太踏马累了,爱谁谁吧。
倏忽挑了下眉,走到我旁边蹲下,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石头,看着我这幅失神的可怜样,笑了。
“这次你不想回去,我也得带你走。”
好像听到了我想听的答案,我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从倏忽身上得到安慰吗?
他连人类这种物种都很是蔑视,肯定会觉得我因为早晚会死的古人哭的死去活来这种行为,很可笑。
自然也想不明白我会因为这段时间短暂的亲情就能心伤半截。
“长期待在异时空,你的本体会吃不消,如果今天不走,恐怕就要断气了。”
他说的冷静,只是通告我一声,好像我的生命是不是消逝,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我还会回来吗?”
我希望倏忽告诉我,不会。
但他好像理解错了我询问的本意,只是点了点头。
我一只手牵着倏忽的衣角,与他形成一种有形且简单的绑定,另一只手抱着盒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牢房。
跟着倏忽走在一起,我的存在就会在这个时空变得特殊,也可以理解为游戏当中的bug。
反正我就这样毫无顾忌的穿梭在牢狱内,哪怕从看押者面前走动,他们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异常。
出了牢狱,他的轿子就停在牢狱大门,隐匿在夜色之中。
倏忽停下后,垂眸看了看被我捏着的衣角,蹙了蹙眉。
因为捏着他衣角的手正好是那个挖石头的手,此刻满手泥垢的擦到他衣服上,还有些小固体粘连,黑乎乎的,对他来说,恶心得很。
但当他望向我时,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倏忽只是扯了扯衣角,让我的手从中滑落,我回过神,看到被我弄脏的地方,心生愧疚。
“不好意思。”
“进去吧。”
倏忽掀开轿门,示意我先进去。
我抬脚,刚钻进去,又折身回来,满眼乞求。
“能带我去樊宅看看吗?”
没有得到倏忽的回答,我垂下眸,暗骂自己真是疯了,敢和神仙提要求了。
所以不敢再看倏忽一眼,飞似的又钻了进去。
一路上,我坐的离倏忽恨不得十万八千里远。
就那样双手抱着盒子,耷拉着脑袋,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些什么,但就觉得出神出的异常舒服,颈椎也没觉得酸痛。
“到了。”
伴随着倏忽的声音,我抬起脑袋,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没有我想象中的闹市感,难不成他和他的轿子一块进了我家?
倏忽本来脑袋歪在一边,用手撑着闭目养神,见我依旧呆傻的坐着,没有任何动作,他再次沉声“你不是想看看樊宅吗?”
听到他这句话,本来死气沉沉的眼眸有了光亮,恢复了往常的大小,我刚想抱着盒子下去,就听见他的声音在后面传来“不可以下去。”
现在只有倏忽能帮我,他居然还答应了我这个请求,不下去也没事。
我乖乖的坐好,掀开轿帘,看着蔚蓝的天空,突然明白了为啥他不让我下去了。
这下去不得摔死了。
我咽了口唾液,探出脑袋往下望,倏忽的轿子正好在樊宅院内的正上方,昔日繁华漂亮的院内场景,此刻断壁残垣,一片废墟。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我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又想哭了。
“盒子,你带不回去,不如,现在就扬了吧。”
听到倏忽再次开口,我哭的更加放肆了,虽然不舍,但我还是乖乖照做了。
将盒子放到窗帘边边,小心谨慎的打开盒子盖,我还没来及的伸出手,一阵风吹过,就将里面的粉尘带出,消失在了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