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冷着眼走到身侧,赵宦官和苁帛都很知趣地往一旁靠去。
赵宦官感受到头顶那股想要杀人的目光,正好盯着他露出的一小块脖颈,真的快要吓尿了。
怎么把樊小姐叫过来了,场面好像更坏了?
他闭上眼睛,太阳穴两边冒出的汗不停的顺着他眼尾的皱纹流进眼睛里,那种感觉疼的他更加睁不开眼。
“你们先退下吧。”
伴随着嬴政这一声命令,赵宦官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自己的小命又是自己做主了。
最起码今天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让他今天先睡个好觉吧。
偌大的空地,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些在值夜差想听八卦的侍卫们。
“冷吗?”
嬴政抬起一只胳膊,略微强势的将我往他怀里靠了靠,我感觉到从他胸膛处传来的温度。
以及他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
我感觉,他的气好像越生越大了。
本能驱使我向他远离,因为自古君王如虎,伴君如伴虎。
可我的身体又忍不住向他靠近,情感的大脑早已经将我的全部献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也是看过不少宫斗剧的,进了宫的人都想在君王这里留下痕迹。
如今也是彻底具象化了。
我伸出一只手握紧了嬴政腰处的衣扣,又将脑袋依偎在他的胸前,如果没有前几天的事,我觉得现在的状态是正常的。
“如今天寒得很,楚王可以选择回去,也可以选择跟上来。”
嬴政留下这句话,就搂着我往前宫的一个小内堂走去。
负刍大可以选择回去,及时止损,也能让自己楚王的尊严更高傲一些。
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也不管前方是否真有什么危险。
如果这个时候嬴政以“刺客”的罪名将负刍活捉,并借此要挟楚国投降,那直接省去了打仗的一步。
只不过要是楚王被救了回去,又避免不了会发生一场恶战。
“楚王,本王奉劝你现在回去。”
很显然,嬴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拦着我,脚步放慢,开口对负刍警告。
到此为止,早点回去,对两个国家都好。
不然明日传出去,搞不好其他国家来个暂时联盟,那秦国这段时间的攻打,牺牲掉的士兵们,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让本王同她说几句……”
负刍一直跟在我俩身后,此刻显得有些颓废,他的声音和身板在秦宫这个地方全部被削减严重。
“说什么?楚王丢下宫中的楚妃,正大光明的跑来秦宫,却只想和本王的人说话?”
“楚妃的尊严,本王的尊严何在?”
我微微仰头,在怀里看着那个现在搂紧我的人。
他的下颌线紧绷,胳膊也更加的用力了些,生怕我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虽然他说的话听不出任何细小情绪的变化,但我感觉到了,他在害怕。
原来他这几天生气的点,是怕我的不坚定吗?
也对啊,我好像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明确的告诉过他。
要么用现代人的词语表达,却忘记了他不一定能听得懂,要么模糊的大致说一下,在他眼里看来无疑是搪塞。
我以为我和他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这些过明显的话语就可以跳过省略,却忘记了。
他作为君王,本就比普通人对爱情更加敏感,也比普通人更加需要强烈的爱。
“楚王,我不知道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做了什么让楚王误会…… ”
“如果都有,我在这里给楚王赔罪。”
“但我心已定,今后也只会效忠天子一人,我自认为,没什么可与楚王说的。”
“芷若……”
嬴政和负刍同时出声,唤我的名字。
负刍在身后伸出一只手,踉跄了几步,终究没有勇气再向前走。
嬴政低头深情的望着我,眼波流转,他克制着自己在此时此刻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
如果没有人,如果这不是在院内,他真的想将眼前的人抱紧,亲吻,狠狠地揉进怀里,与之融为一体。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渴望渴求一个人的爱,甚至在得到回应的时候,身体会微微颤抖。
我握紧嬴政的手,指尖溜进他的每一个指缝处,与他十指相扣。
紧到不让一丝风趁机钻入,紧到好像我们融为了一体。
今夜骤然下起了雨,楚国的马车在寂静地雨夜里一刻不歇的奔波。
原本马夫坐着的位置,此刻坐着一身墨绿色衣袍的男人,男人束着发髻,被雨淋得有些服帖,粘在脸上,衣服上,黏糊的很。
雨势下的并不小,马夫被五花大绑的塞进车里,嘴里一直不停的叫唤。
“楚王,还是让老奴来吧,您别冻着了身子!”
“楚王,雨越下越大了,要不咱们停停再出发!”
“楚王!算老奴求求你!好不好!”
马夫在里面再也忍不住,他不管楚王是故意还是无意,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楚王这样折磨。
他只觉得,要是这样下去,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动静又不敢太大,万一马车翻了怎么办?
“吁——”
负刍拉紧马的缰绳,让牵着马车的两匹马渐渐放慢脚步。
他钻进轿子里,脱下外面穿的厚厚的衣袍,虽然湿了,但里面还多少有些干爽。
披在马夫身上,又替他松了绑,雨水早就打湿了负刍的脸庞,此刻很难看清负刍真实的表情。
“好好驾马,别着凉。”
说完,又拍了拍马夫的肩膀,示意他别哭了,本王让给你了还不行吗。
“安全回宫,赏刀币三根。”
马夫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又不忍心弄脏负刍的衣袍,只好弯腰掀起腰间的衣服摆擦自己的脸。
负刍在轿子里坐好,不顾雨势的凶猛,非要掀开轿帘,任雨打风吹。
可能身为君王习惯了,从小到大,都只是自己拒绝别人,还没有被人拒绝过。
尤其是拒绝的理由是因为另一位君王。
男人自古以来就有种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只是简单的想赢,可能并不是真的想得到。
最起码负刍对待樊芷若的感情,还没有到嬴政那种非她不可的地步。
我听着窗外的雨声一个个跟挤破了脑袋似的想要往屋里钻。
一时分不清是我的心跳声还是雨声,反正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等等……”
我的声音淹没在炽热的亲吻中,高一字低一语,水吟声渐渐和雨声并为合奏。
“窗……窗户……没,没关……”
很艰难,在猛烈的亲吻中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嬴政乖乖停下 ,双臂撑起 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笑着看我。
他的头发黑的像瀑布,比女孩子的头发还要顺,就那样顺着他的肩膀垂下来,贴在了他的胸前。
好像还若有若无的挑衅我。
“你确定吗?”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窗户,再次收回眼神的时候,紧紧盯着那被吻得发红的嘴唇,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喉结。
我不解,我记得窗户没有关啊。
我撑起半个身子微微偏头,看到紧闭的窗户,以及顺着窗户往下流的雨滴。
明明见惯了下雨的场景,此刻竟然觉得雨滴也变得如此色情。
流下去的纹路,渐渐消失不见,好像被藏匿在了肌肤的某一处。
“看着本王。”
嬴政俯下身子浅一下深一下的亲着我的耳垂。
仅仅上回一次,他就牢牢记住了我的敏感点。
再次分开的双唇,竟然因为吻得过于忘情,还牵出了细小细小的银丝,不到一秒,就断开了。
他望着我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微眯,一只手扣我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
又突然松开,好像从一开始扣紧我手腕的动作就是个假象。
实际是想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