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应该是刚刚在仙境里不小心黏上去的。
没想到的是,她轻轻一拍,乌云没有散,反而是缓缓上升。
沈宁宁仰头,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脑袋大小的乌云上飘,最后隐入云层。
突然!
以乌云消失的地方为中心,云层突然变得漆黑,就像是坠着一团水的黑棉花。
雷声由远及近,轰隆作响!
沈宁宁惊愕地瞪圆了水眸,瞧着天际。
远处有村民大喊:“要下雨了!快拿盆接水!”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秒,豆大的雨滴轰然坠落!
就像是天上倒水一样,砸得沈宁宁小脸生疼。
黑狼王反应迅捷,叼住沈宁宁就往村屋跑。
回去以后站在屋檐下,小家伙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大的雨……”都是她的小乌云变的?!
不止村民们喜气洋洋,就连狼群,也高兴地在雨水里撒欢打滚。
说来离奇,这雨,以狼山为圆心,只下了方圆五十里地。
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就停了。
但这已经足够让人欣喜。
家家户户存好了雨水,祥云村里每一亩地都得到了滋润和灌溉。
枇杷树经由暴雨的洗礼,竟变得苍翠葱茏,枝叶挺拔。
直到此刻。
沈宁宁确信,她仙境里的那一朵朵乌云,随便拽出来一片,就能下一场大雨。
突下暴雨的这个喜事,当天下午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御书房内,几名肱骨大臣,语气都带有喜色。
皇帝更是感慨:“天佑沧云国,再次降下甘霖,看来旱灾的情况,不多久一定能解决!”
众臣七嘴八舌——
“全是皇上您的庇佑啊。”
“这场大雨下起来的时候,京城还是一片艳阳天,但反观狼山附近的天穹,竟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皇上,这定是有神仙显灵。”
皇帝高兴地点头:“不错。”
他忽然想起,狼山这个地名,怎么有些耳熟呢?
墨凌危在意的那位叫沈宁宁的小姑娘,好似就在那座山上生活。
可真是人杰地灵、风水奇佳的好地方啊!
正当皇帝要给予嘉奖时,却听到御史大夫说:“进宫前臣得知,是魏尚书的小女儿,去了狼山后的溪台村。”
皇帝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他扬眉:“魏爱卿的小女儿?就是那位,出生便有招雨福女之名的孩子?”
“正是她,听说当时魏小姐就在村里,与魏家大少爷一干人等,在溪台村开棚施粥,救济百姓。”
皇帝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莫测。
他笑意未明:“那还真是巧了,朕记得她自打出生,魏家就称为福女,可除了她出生那夜下了大雨,之后每每求雨,都没有如愿。”
御史大夫跟着道:“许是年纪太小,功力不够深罢?”
“但之前皇上祭祀求雨,和这次狼山下雨,都跟魏小姐脱不开干系。”
皇帝笑出声了。
倒是御史大夫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意,喉咙里还有些对魏家的恭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皇帝开口,语气幽幽:“那之前还是朕轻视了这位福女啊。”
“再过几日就是太子的生辰了,宣那名魏小姐入宫,倘若太子生辰那日也能下雨,朕便封她为郡主。”
在场的臣子无不哗然。
这可是一步登天了。
再联想到,魏尚书跟得宠的丽妃娘娘是一家,如果魏家再出个郡主,往后富贵自是不必说。
可是……
皇帝又笑,眼神却是冷的:“但要是没招来雨,那就看着办吧。”
后果不言而喻。
御史大夫背后一冷,连忙低下了头。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真实不虚!
皇帝短短几句话,可以让一个家族更加富贵荣华,也可以让他们彻底跌入泥里。
消息传到魏家的时候,魏小姐正享受着奢华的生活。
这么热的天气,她当然没有出门。
只不过她爹魏尚书找了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丫头,穿着她的衣裳,戴着面纱和遮阳的兜帽,代替她出现在各处而已。
只要一听到会下雨,马上就会派一名替身过去。
如此一来,总能蒙对一次。
然而,当魏大人听说,皇上允许他女儿出席太子生辰时,是高兴的。
可还没高兴太久,就又为了下雨的事发愁。
平时可以装,但真的要在太子生辰那天下雨,该怎么办?
“爹,刚刚听管家说,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我能去?”年仅四岁半的魏雨芙走进书房。
年纪虽小,却是魏尚书十二个孩子中,最为受宠的一个。
她身穿绫罗,脖带金玉铛,两只手腕都戴着一个金手镯,头上华饰耀眼夺目。
魏雨芙语气有些骄傲:“我就知道,太子殿下的生辰,怎么可能不请我呢?”
“爹,我要买新衣裳穿,你把京城里的雪丝缎全都买来,殿下生辰那日,我要穿最漂亮的裙子。”
魏尚书回过神:“不可!芙儿,你不仅不能去,你还要抱病拒绝进宫。”
魏雨芙立刻拧眉,娇纵地表达不满:“为什么?皇上特地邀请,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皇上想请的,是真正能呼风唤雨的福女,你可以吗?”
听见这话,魏雨芙面色闪过局促,果断闹了起来:“那是爹要考虑的事,不是我!”
“我就是想见太子殿下,姑姑还说等我八岁,就让我进宫给太子做女官,难道你们都是骗我的?”
她说着哭了起来。
魏尚书立刻心疼地走过去抱着她。
“乖女儿,爹这么做,就是在帮你跟太子拉近关系啊!”
“爹你骗人,不去生辰,还怎么拉近?”
“这你就不懂了。”魏尚书附耳,跟女儿说了几句。
魏雨芙不懂,但她倒是不哭了:“可是……真的行吗?”
魏尚书笑的讳莫如深:“就交给爹来安排吧。”
……
墨凌危近日看院子里的白瓷圆鱼缸愈发顺眼了。
陈少北每每来禀奏事务,十次里能有六七次,都会看见太子殿下手握鱼食,悠然自得地站在瓷缸边。
这日也不例外。
“殿下伤势看来是好的不少了。”陈少北拱手问安,笑道。
日头正晒,墨凌危周身却像是自带幽风。
他衣襟整洁,马尾高束,少年意气又带着几分矜贵。
墨凌危侧首,看他道:“这个白瓷缸,你当初买的倒是不错。”
陈少北笑了:“当时殿下不是还怪我买的多余?”
墨凌危扬眉,瞥他一眼:“你来干什么的?”
陈少北便问:“殿下将沈小姑娘也邀请来参宴,她的位置安排在哪儿?”
“我身边。”少年回答的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