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安眸色一沉,须臾,他道:“你让你的狼先出城,伤者,我派人送到医馆。”
沈宁宁不相信他。
她被关在照日塔里的时候,叶裳依恳求谢明安去跟容妃报信。
谢明安却没有去。
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刻,她更不放心将许靖西的爷爷,单独交给谢明安。
小家伙捏紧拳头,声音糯糯,却十分坚韧:“我如果说不呢?”
谢明安眯眸:“那就别怪我无情,用武力解决了。”
黑狼王龇牙,目露凶光,狼群弓起毛发,摆出应战的姿态。
突然!
许靖西冲上去,一把将谢明安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你算什么官!人命当前,你维护小人,简直狗官!”
许靖西抬拳,狠狠地打在谢明安的左脸。
谢明安也不甘示弱,拽住许靖西的衣领,将他狠狠压在白雪中。
“城中猛兽横行,威胁百姓安危,你说我该不该管?”他冷厉咆哮。
两人扭打在一起。
谢明安带来的卫兵上前要帮忙,沈宁宁大喝一声,气势雷霆:“谁敢帮忙,我必叫他丧命狼口!”
卫兵们顿时僵住了步伐。
沈宁宁亲自上前,将两个人拉开。
“别打了!”
她横亘在两人当中,谢明安扬起的拳头,生生地止住了。
许靖西唇角流血,沈宁宁担忧地看了他两眼。
随后,小家伙张开双臂,护着许靖西,瞪圆了眼睛,气冲冲地看着谢明安。
“我讨厌二哥!在这个家里,我最讨厌谢明安!”
“我再也不会奢望跟你成为一家人了,我讨厌你!”
丽芬见势不对,悄悄地拽了拽马大婶,母女俩趁机灰溜溜地从人群外逃走。
谢明安被沈宁宁的话,震地愣在原地。
他看见小家伙满眼通红,泛着泪光的眼中,满是失望。
甚至,连沈宁宁带着许靖西,和狼群走了,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身后的卫兵上前:“大人,他们走了,我们要追吗?”
“不用追了。”谢明安眼神阴沉似海。
他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
为什么沈宁宁露出那样痛恨失望的表情时,他心里会觉得空落落的。
忽然,他余光捕捉到一抹藏匿在雪中的暗沉。
谢明安弯腰,捡起一枚半月牙的玉佩。
他仔细回忆,好像是方才许靖西身上掉下来的。
然而,当他看清月牙玉佩的花纹时,拧眉错愕。
谢明安急忙掏出自己的玉佩比对。
他们家谢家的儿郎,都有这么一个月牙佩。
大哥有,他也有。
许靖西怎么会有?
半个时辰后。
沈宁宁坐在医馆的外面,狼群里里外外趴着,围在她身边。
小家伙看着眼前咕嘟嘟冒泡的药壶,小脸神情呆板走神。
许靖西掀帘出来,沈宁宁听到动静才回过神。
她忙问:“许爷爷怎么样啦?”
许靖西沙哑道:“爷爷没事,郎中说送来的及时,这会儿已经喂了两味汤药,接下来就让他好好休息,等着他醒来就好。”
沈宁宁点点头,看向他胳膊上缠绕着的厚厚白绷。
“你的胳膊……”
“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水泡,都挑破了,也上了药。”许靖西安慰人的声音,都十分低沉平缓。
沈宁宁情绪有些低落,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那就好。”
平日里,小家伙在国学府的时候,都如同向阳花般明媚。
这会儿小脸上的晦暗,许靖西知道是为了什么。
方才,他也明白过来,那人,是谢府的二公子,谢明安。
许靖西不会安慰人,想了想,还是主动道:“如果他不接受你,说明他不重要。”
“你的人生中,已经出现了许多会珍惜你的人,不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伤神。”
沈宁宁一怔,旋即轻轻点头:“谢谢你安慰。”
“我确实不再需要锦上添花的宠爱了。”
小家伙不愿再这样委屈下去。
谢明安不喜欢她,所以之前她都是躲着他走,生怕引起他半点不满。
可是,关系闹僵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能再躲了。
她要回谢府,告诉干爹,以后她沈宁宁,跟谢明安撇清关系。
小家伙结了药费,又给了许靖西一锭银子。
许靖西不肯收。
沈宁宁却说:“你先拿着,你爷爷还要开药,后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大不了,以后你有钱了还给我。”
如此一来,许靖西终于肯收了。
沈宁宁便带着狼群回到狼山。
而小家伙万万没想到,墨凌危刚刚来过,却走了个空,得知她不在家,又回宫去了。
次日,墨凌危再次去了狼山,可没想到,沈宁宁依旧不在家。
他冷着脸:“她太忙了,本太子要见她一面,以后恐怕得提前打招呼。”
陈少北在一旁憋着笑,不敢笑。
墨凌危斜睨他一眼:“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派人去找沈宁宁,明日我来看她。”
陈少北神情一僵:“是。”
而此时,沈宁宁已经回到了谢府。
一进门,管家庞叔就围上来。
“郡主,昨晚,老爷跟二少爷动手了。”
沈宁宁面无波澜,只问:“干爹没事叭?”
庞叔小声说:“老爷自然没事,二少爷被关在祠堂一夜,二老爷去求情都没用。”
“干爹在哪儿,我去见他。”
“老爷这会刚将二少爷放出来,叫去正厅训话了。”
沈宁宁小脚一转,前往正厅。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谢明安冰冷愤怒的解释。
“我并非要为难她,而是她品行不端,纵容猛兽横行于街,若是为了救人,这也就算了。”
“可她竟替我收受贿赂,父亲,这难道也是小事吗?”
谢肃之拍桌怒道:“宁宁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沈宁宁走进去,神情纳闷:“我何时替你收受贿赂了!”
谢明安扭头看她,对庞叔道:“将那串手链带来给她看。”
一听到手链,沈宁宁就皱了皱眉。
不一会,庞叔将那条七彩宝石的手链拿来。
沈宁宁一瞧,果不其然,正是陈宛如要给她,却被她拒绝的那一条。
“陈宛如确实劝说过我,要我替你收下手链,可我已经拒绝她了!”
“你拒绝了她,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库房里?”
谢肃之皱眉:“那日你回京,多个世家送礼表示尊重,夹杂在其中也说不定。”
谢明安却将登记礼品的册子,递给谢肃之。
“父亲,这条手链,是在我回府以后三四日才送来的,日期可证,它根本就不在那一批见面礼当中。”
分明就是陈家送来东西,府邸里有人代他收了。
沈宁宁坚定地道:“不是我拿的,我没有收过!”
谢肃之见谢明安不相信的模样,便冷声说:“既然如此,我就派人将陈家的人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哥,明安,你们别吵了,东西,是我收的。”
堂内三人回头看去。
谢二夫人心虚地走了进来。
谢明安错愕:“二婶,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