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的驾驶座上是一个女人,侧面精致立体,表情冷漠且疏离。
一头鲻鱼头短发,看着利落洒脱,她的薄唇轻抿,孤傲散漫,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夜玄礼的目光。
微微侧目,看了过来,一双凤瑞眸中神色冰冷,目光灼人。
夜玄礼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冻住,这个人与纪仓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却与自己的妻子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和表情。
他的纪仓应该是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或者一个干练的马尾,眉目温柔,爱笑开朗,就像他们年少时一样。
为什么这个人会跟纪仓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会是那样冷淡阴寒的表情?
随着绿灯亮起,身旁的汽车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夜玄礼立刻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虽然他一路尾随,拼命的想要超车再去看一眼,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可那辆车车速极快,在车流中左右来回穿行,好几次差点将夜玄礼彻底甩掉。
他尾随那辆车一路开上了国道,他目光瞥了一眼路牌109国道,三林往南江方向.....
他只觉得这段路极其的眼熟,但他此刻像是着魔一般,根本顾不得其他,发疯似的追逐着前面的车辆。
前面的车似乎察觉到了后面有人一路跟随,竟然慢慢降低了车速,夜玄礼右侧超车,一脚油门,与那辆车并行前进。
夜玄礼打开了车窗,外面的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吹散了他的一头乌发。
那辆车的两侧车窗依旧大开,他侧头去看驾驶位上面的人。
只见她微微转过头看着夜玄礼,目光森冷,甚至带着一丝仇恨和厌恶。
轻启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夜玄礼,醒醒.....”
夜玄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明明只是轻轻的张口,这么大的风,那句话的声音却像是在他耳边一般,格外的清晰。
最关键的是,大风吹进车内,而纪仓的头发却乖顺的垂在脸侧,纹丝不动.......
她笑了笑,放在下面的右手缓缓举了起来,她的手里赫然是一把手枪,枪口正对准夜玄礼。
不等他反应,已经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夜玄礼心下一惊,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躲避。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只觉得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皮肤一阵发麻,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抬头间发觉,他的车已经冲出了国道旁的防护栏,直直摔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夜玄礼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听不清,但每一句话都让他心底一阵痛苦和不舍。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右侧的肩膀处,被什么东西扎入。
粘腻的鲜血流了一身,左脚也严重扭伤,伴随着一阵酸胀和疼痛。
他的眼皮很重,挣扎了很久,又慢慢的阖上。
他这次好像听清了耳边的说话声,清透又干净,像一股干冽的清泉。
“夜玄礼,醒醒,我在等你....”
突然一股空气似乎闯入了他的口鼻,让他不禁窒息般大力的呼吸,双眼猛地张开。
眼前的景象从刚开始的模糊,慢慢变得清晰,白色的天花板,一尘不染,头顶上的吊瓶滴答滴答的缓缓滴着液体。
他微微转头,一旁坐着一个人,一头到肩头的短发,冷艳立体的五官,眸子深邃且清冷,盯着他勾出一抹慵懒的笑容,缓缓道
“醒了?”
夜玄礼微微开口,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搞不清楚,现在是在哪里。
他看着纪仓,忍不住开口确认
“我们结婚了么?你是不是我老婆?”
纪仓闻言,不禁噗呲一声笑出了声音
“你睡傻了?你这一觉睡得美梦倒是不少做,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
夜玄礼闻言,抿唇不语,表情中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是在赌气还是在逃避,默默的把头转到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老婆呢?我的阿珩和栀栀呢?这一定是假的....”
纪仓有些无奈,听着他因为沉睡了很久,嘶哑嗓子,端起了一旁的水杯,放上了吸管,缓缓将床升了起来。
让他的身子半靠起来,将水递到他的面前。
语气有些严厉的命令道
“刚捡回一条命,别光想老婆了,什么吱吱哼哼的,先喝点水,你嗓子不疼吗?”
夜玄礼还是有些虚弱,他倔强的转开脸,眼底尽是失望和落寞的神色,好像真的很难过。
纪仓一见他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立刻来了火,一手直接捏住夜玄礼的脸颊,凑到他面前说道
“我救了你一条命,又在这叫魂叫了半天,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生什么气啊?”
夜玄礼闻言转过来看她,拧了拧眉,没好气的冷声道
“谁叫你喊我,你不喊我,我跟你都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你不肯跟我结婚,我好不容易在梦里跟你在一起了,又被你叫醒!我为什么不生气?”
纪仓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直接气笑了,说道
“我真服了!合着我好心没好报?你在梦里意淫我,你还挺理直气壮的?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就你起的这么难听的名字,又吱吱又哼哼的?我也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夜玄礼转头瞪着纪仓,生气又委屈说道
“不是吱吱和哼哼,是夜之珩和夜栀年,名字还是你当时起的,纪仓你不要我也就算了,你连孩子也不要,你太过分了!”
纪仓被气的双拳都在身侧攥紧了,这个傻瓜做梦跟自己孩子都生了一窝了。
问题是关她什么事,怎么现在好像她是什么抛夫弃子的负心人一样。
他上前捏住夜玄礼的下巴,怒道
“我过分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结婚生孩子了?是你在逃避现实....早知道不如不救你”
夜玄礼抬头看她,拧眉嘴硬道
“那刚好,我的仓儿和孩子还在等我回去!”
纪仓气的举起了拳头,看着他认真又生气的表情,一口牙几乎咬碎,她总不能真的动手打一个病人。
只能忿忿的将手放下,松开他的衣领道
“行,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