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刻萧震北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然而他被沈翊横刀震退,却是板上钉钉,被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周遭之众却仍是难以置信。
他们的大堂主,纵横西北绿林的龙头,人榜第四十九席的宗师高手。
竟然就这么败在了沈翊手中。
虽说他是麒麟第一……
但是麒麟,始终只是代表潜力,只有登上人榜,才算是真正踏入江湖前列。
而众人亦明白,
此次只要沈翊下山。
那他登上人榜,便已是必然之局,而且还是踏着萧震北的名声,上位。
“萧堂主,承让。”
沈翊昂首睥睨,扬言出声,语气中更是透出一种十分欠揍的孤高冷傲。
如此态度。
自然换来信义堂帮众的怒目而视,手中更是兵锋相向,数百驽手更是引弓待发。
“大哥!”
徐云锐怒不可遏。
“这沈翊简直欺人太甚!”
身居左侧的二堂主公孙清,瞧着萧震北那犹自微微震颤的手臂,以及隐有伤裂的虎口,眉目含煞,低声道:
“若是我们倾尽全堂将其留下。”
“大哥名声无损,信义堂就还是那个雄居西北的信义堂。”
萧震北却是深吸一口气,挥手阻止身边两人再说,而是朗声道:
“沈少侠武道绝伦,萧某佩服。”
“萧某这一身名声,便尽数送予少侠,一朝登榜,武运昌隆!”
“信义堂!”
“送客!”
萧震北下了逐客令。
徐云锐愤愤看了一眼沈翊,不再多言,公孙清却是重重叹息一声:
“大哥!”
“你要想好,沈翊若是下山。”
“信义堂将威望扫地!”
萧震北虎目如电,呛声道:
“若是比武落败,便要打杀,我信义堂的信义二字不如直接摘去算了,我意已决!”
沈翊将三位堂主和周遭长老帮众的神情表现全都看在眼中,当即抱拳:
“萧堂主好胸襟。”
“后会有期。”
说罢,沈翊转身便走。
沈翊刚一离开,萧震北又挥手让众人退下,待得周遭只剩堂主三人。
他终是压制不住内伤。
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徐云锐大惊失色,一把扶住踉跄的萧震北:“大哥,你没事儿吧!”
公孙清亦是皱起眉头,眸光如渊:
“那沈翊如此厉害?”
“竟累你受伤至此?!”
萧震北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捋顺了真气,缓缓道:
“原本不至如此惨烈,但刚刚在帮众面前不便发作,致使胸中瘀血积压至此。”
“云锐赶紧扶我回去疗伤。”
“公孙,帮中事务便全权由你负责。”
两人皆应是领命。
……
转眼已经入夜时分,天空中浓云遮月,忠孝山上下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一片幽寂的环境中。
一道黑影却是在丛林乍现,犹如一道鬼魅般,悄无声息在林梢之间纵跃飞掠。
黑影的速度极快,只是偶尔会在林梢之间略作停顿,片刻之后,再复而前行。
此人正是沈翊。
白天探实力,晚上摸虚实。
本就是他定好的计划。
此刻他正沿着白日里上山的路线,悄无声息的避开各处岗哨。
转眼之间,
信义堂大门赫然在望。
大门高十丈有余,门内更有帮众子弟严加看守,沈翊自是不会贸贸然从正门突入。
他顺着墙根,沿着林间绕转。
最大程度以气机感应周遭环境,直至觉察墙内无人,这才飞身而起从侧墙掠入。
根据沈翊白日故作孤傲之态,以试探信义堂的反应来看。
信义堂的三位堂主里,徐云锐莽撞好胜,萧震北豪迈粗犷,另一位,公孙清则是不显山露水。
萧震北是直率性子。
沈翊感觉是可以深入交流的。
而且,对方白天被他挑战击伤,如今再趁夜而至,萧震北必然无法料想。
如此即便交涉不成互相闹掰,沈翊也可拿了萧震北作威胁,顺利脱身。
与此同时。
信义堂后院的一座暗室中。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一人身处墙角阴影,
只能隐约看见个高挑的轮廓。
一人站在门前窗边。
借着极其微弱的星光月影,恰能看到此人乃是身着一身血衣。
“萧震北被沈翊重伤。”
“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们血衣楼已经失手过一次,这一次可不要再让我失望。”
声音自阴影中传来。
沉郁中带着一丝冷肃和狠厉。
那窗前的血衣似是无言,他顿了顿:
“我自不会像锈剑那般鲁钝。”
阴影中传来一声冷哼。
“我不需要听你们辩解。”
“我要的只是结果。”
“我出钱,尔等杀人,人还活着,钱就拿不到,就是这么简单。”
血衣颔首,旋即开口道:
“萧震北何在。”
“这一次,必会万无一失。”
片刻之后,一道深红血影掠出暗室,朝着偌大的信义堂殿宇掠去。
待得血衣离去。
那阴影之中,一道高挺的身影缓缓走出,月光透过窗户,将他的面庞映照一半漆黑,一半白净,竟是那信义堂的二堂主,公孙清。
公孙清望着窗外幽深的夜空,
低声喃喃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哥,你可别怪我。”
……
信义堂的大殿旁,
沈翊悄摸蹲在墙角。
看着一队佩刀劲装的帮众,自前方广场徐徐走过,挠了挠头,感到有些麻烦。
无他,实在是信义堂太大了。
按照常理来说,
堂主居所当是恢宏阔气之所。
沈翊在信义堂中兜兜转转,探遍了所有规制有成的房舍,或是修在核心区域的殿宇。
但皆是一无所获。
若是一间房一间房地展开地毯式搜索,沈翊却是力有未逮,恐怕还没找到,天都亮了。
正当他寻思他法之时,却忽然看到一道血影自刚刚巡守队伍走过的广场一闪而过。
沈翊当即精神一振。
没想到这大半夜的,除了他不睡觉,竟然还有别人来造访这信义堂。
他立刻纵身而起。
与其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乱撞,不如跟上去看看,或许有新的发现。
于是沈翊敛起气息。
纵身一跃便无声息地吊在那人身后。
他本就是一身夜行黑衣,武道真意如烟云飘渺,散于周身,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虽然血衣楼的血衣修为精深莫测,然而想到发现身后的沈翊,却是异想天开。
很快,沈翊便发现了。
这道血影不像是沈翊一样无头苍蝇。
而是有的放矢,穿过数个大殿之后,来到西南一角的一间平平无奇的房舍。
沈翊眉头一挑。
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