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咸阳城都热闹起来。
各家商铺都派了人去街角盯着,一旦看到国师大人的身影,立马开始准备。
还有些学子女郎们,也加入到这场热闹之中,每人手里拿着一份便签,早早的站在了往日有些盛名的店铺里,只等国师大人进来时,能够说上两句,讨上一两个字。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苏瑾月吃了鱼丸,喝了初代馄饨,买了许多小玩意,依旧没有要回宫的意思。
苏二舅心里有些着急了,他凑到苏瑾月的身边,低声提醒道:“国师,陛下只许了两个时辰,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回宫了,不然陛下怪罪下来……”
他抬眼看了下外甥女毫无波澜的脸,话头一转,推到自己身上,“这陛下怪罪下来,小臣可吃罪不起。”
苏瑾月皱了皱鼻子,她如今哪里还会怕好大爹。
不过,她看看苏二舅小心的模样,心里有些吃不准,好大爹会如何迁怒。
应该……不至于吧~
按照好大爹的习性,应该不会迁怒别人的吧~
emmm……
苏瑾月不情愿的说到:“这才逛了多久,还有好几条街没看呢~”
可面对苏二舅一脸为难的表情,她叹了口气:“再玩半个时辰。”
苏二舅放下心来,默默的在心里掐算着时间。
一行人缓缓前行,走到西街。
苏瑾月想起曾经听说过的鱼脍店,脚步一转,往西街的深处走去。
一间不大的小店,门口挂着一条破旧的布幌,上面用墨笔写着“鱼脍”二字。
苏瑾月走进小店,一股淡淡的鱼腥气扑鼻而来,不浓烈,带着一股酒香。
店里空间虽小,布置的却很干净整洁,几张桌椅摆放的井井有条,店里还有两名食客,此时正激动的交握着双手,面色涨红的看向苏瑾月。
苏瑾月微笑着冲着两人点点头。
络腮胡大汉立马兴奋的疯狂点头,回应国师。
在他身边的青衣少年,也跟着一起。
两人凑到一起,很像会点头的摆件,格外喜庆。
苏瑾月“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两人更加激动的上下晃动着紧握的双手。
国师大人冲他们笑啦~
啊啊啊啊~
好想尖叫,又怕吓到国师,被卫郎们叉出去。
啊啊啊~
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啊!
这时,仕女丹已经在长凳上铺好毛垫,放好自备的碗筷。
苏瑾月不再看两人,轻轻坐下,扬声唤来店铺掌柜。
“来两份鱼脍,特色的看着做。”
“好,客官请稍等。”
阖追点点头,佝偻着身子转入后厨。
那里,志守手中拿着片鱼的快刀,担忧的望向自家夫子。
深吸一口气,他眯起双眼,似乎下定了决心,冲着阖追扬了扬手里的刀。
阖追看到,轻轻的摇头,眼中酝酿着无尽波涛,“两份鱼脍,不用其他。”
志守定定的看着阖追,三息之后,低下头,拿起抄网从鱼缸里抄起一条肥鱼,再次恢复成一个忠厚的膳夫。
前面食肆里传来苏瑾月她们的说笑声。
阖追一直等在后院,呆坐在石凳上,出神的想着什么。
刀刃翻飞,一整条肥鱼,很快被分割成薄薄的鱼片,码放整齐。
阖追走上前,端起两份鱼脍,步伐坚定的走入前厅。
“鱼脍来了!你们也坐,咱们一起尝尝!”
仕女丹她们早已经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并不推脱,直接举筷伸向盘子。
苏二舅不动声色的拦下苏瑾月举起的手,继续闲聊着。
“这几家,你觉得哪家最好?快回宫了,这前三名,可得好好想想。”
苏瑾月咬着筷子,微微偏头,回忆着今天逛过的商铺。
“那家馄饨不错,虽然还有待提高,如今已经非常美味。”
“豆芽汤也不错,下了小小的疙瘩和蛋花。”
“还有那处卖婴儿车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仿品,还进行了改进。”
苏瑾月细数着自己逛过的商铺,越说越高兴。
果然劳动人民最聪慧。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全是百姓们自己改进出来的新事物。
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桌子的另一边,吃完鱼脍的仕女丹悄悄的向苏二舅点了点头。
苏二舅会意,举筷夹起一片鱼脍,放入苏瑾月面前的小碟子里。
“嗯,不错,鲜甜爽口。”
苏瑾月将鱼片放入口中,露出满足的表情。
店里火炉烧的旺盛,嘴里微凉的生鱼片,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刺激感。
就像似在东北火炕上吃冰棍。
惬意又新奇。
“你们也吃,这家店地道,可以进前三。”
“好好,咱们一起。”
几人言笑晏晏,分享着美食。
一边的络腮胡他俩早就化身痴汉,竖起耳朵,专注的听着苏瑾月她们的嬉笑声,时不时跟着翘起嘴角。
两盘鱼脍,很快就被吃完。
阖追慢慢的凑到苏瑾月的身边,伸出手。
“你这鱼脍做的地道,可是海边长大的?”
阖追端起桌案上的空壶,添上热茶,他眯着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慢悠悠地说道:“年轻的时候,在海边住过几年,客人吃着可还习惯?”
苏瑾月放下筷子,端起茶盏,嘴中赞着:“味道不错,鲜甜爽口,值得推荐。”
阖追笑笑,似在自言自语。
“只可惜这些肥鱼,被困在鱼缸里,活着被刀刃一刀刀割成片,至死不知道,杀死它的就是养它的主人。”
这话一出,苏二舅的心脏猛的一跳,小心的抬眸,看向苏瑾月。
苏瑾月面色如常,依旧喝着热茶。
“世间万物都有它的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花草树木,皆有生长生存之道。那鱼因口腹之欲被人钓起,又亡于口腹,循环往复罢了。”
她偏偏头,望向这位老态龙钟的老人,轻声问询:“老翁,你的道是什么?”
阖追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缓缓垂下,弧度一点点消失,脸色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那双温和的眼眸里此刻像是结了一层霜,目光锐利而冷峻,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
“老夫走顺天而行之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