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大喝,怒斥许攸。
心里暗忖:这许子远真没眼力劲儿,仗着自己与主公是小时候的玩伴,竟敢如此出言无状!
他莫真不知主公是何等样人?
逢纪义正辞严道:“这里是谈论国家大事的地方,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许攸也不是傻,只是喜欢得意忘形。
看见袁绍的怒容,又听了逢纪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无主臣之仪了。
忙是拱手抱歉道:“明公,适才之言乃在下相戏尔,明公请勿见怪!”
“哈哈哈哈!”
袁绍脸上收起阴霾,和蔼大笑道:“子远与吾是故交,不过是几句戏言,有什么好见怪的呢?”
“多谢明公!”
许攸笑吟吟的,又是对着袁绍一拜,心说幸好自己反应快,没有让袁绍跟他翻脸。
本初这个人,就是好面子!
其实心里明明就很生气,却偏偏不说出来。
逢纪见了则是心里冷哼:主公是个善于压制内心情绪的人,虽然表面波澜不惊。
可谁又能想到,主公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处事不惊,喜怒无常,真人主也!
“袁公,既然曹将军邀您共讨董卓,那您的意思呢?”
荀彧虽然看出袁绍内心的不愿,可还是开口询问。
董贼一日不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
而长安洛阳,作为大汉两都,岂能被国贼所占据?
“这……”
袁绍闻言脸上露出疑虑,看着荀彧轻言道:“文若,吾袁家世受汉恩。
理当匡君辅国,可是……”
“袁公!”
荀彧面色肃穆,惋惜道:“袁公难道忘了,昔日在洛阳时。
董贼祸乱朝纲,袁公怒斥董贼。
董贼气急,对袁公拔剑相向,问袁公是否想尝他宝剑之锋利!
在场诸臣皆惊惧不已,唯有袁公敢叱曰:吾剑未尝不利!
虎牢关上,老太傅怒骂国贼,袁家上下数百条性命被董贼害杀!
袁公亲冒矢石,率大军攻关,那时的袁公,有勇有谋,为国除贼!
如今国贼未灭,袁家之仇未报!
袁公,难道是想做那不忠不孝之人吗?”
荀彧之言字字珠玑,句句箴言,振聋发聩!
逢纪和许攸听了荀彧的话,面色大变。
大汉以忠孝治天下,这荀彧竟如此胆大妄言!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
许攸从未想过,除了他,居然还有人还敢当面对袁绍这样说话。
逢纪则是冷眼旁观,荀家虽然声名显赫。
可如今的袁家才是当世名家之魁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如此不给颜面的当面指责,主公说不生气那都是骗人的!
“文若啊……”
袁绍听了后,面有惭色,良久,才叹气道:“非是吾不想出兵。
可我渤海如今粮草不足,无法出兵啊!
这讨董一事,我是有心无力啊!”
袁绍叹息连连,对于这件事表示出遗憾,甚至还带着几分痛心。
同时眼中流下泪来,掩面痛哭,“叔父啊,侄儿对不起你啊!
上不能为国除贼!下不能为袁家报仇!
吾实在是枉为汉臣,枉为袁家之后!”
“主公啊,您不必伤心,老太傅是个宽厚长者。
在天之灵,必不忍心您为此事伤心!”
逢纪站出来在下面劝着,见袁绍否了荀彧的意见,内心大喜。
然后又转头看向荀彧,“文若啊,主公说的不错,我军自上次讨董,损失惨重,当需休整!
如此穷兵黩武,非百姓之福啊!文若,你说呢?”
荀彧长叹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诸位先生,都下去吧,请恕绍无状!绍心乱如麻,家国之事明日再议……”
袁绍痛哭流涕,向他们摆了摆手。
三人见状,也不好在留,只得抱拳告别
“我等告退……”
不过等他们走了之后,刚刚还哭泣的袁绍,立马停止了落泪。
微微发红的眼睛看向远处,目光深邃而又幽静。
也不知,公孙瓒与刘虞那面怎么样了。
……
幽州。
北平太守府。
一名浓眉大目,身长八尺,穿着银色战甲的魁梧汉子,手里拿着两份竹简。
一份是勃海太守袁绍给他的信件,想约他同立幽州牧刘虞为帝。
另一份,则是奋武将军曹操给他的,想约他再度起兵攻讨董卓。
公孙瓒看着这两份信件,心中冷哼。
“太守,可是尚有疑虑?”
部下严纲见公孙瓒面有不悦,不由出言相问。
“正方,曹操约我再讨董卓,还有那袁绍,竟想让我与他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你以为该如何?”
“太守,关外胡人虎视眈眈,我军若出兵长安。
胡人来犯,如之奈何?
况且,刘虞此人与太守向来矛盾颇深,又亲近关外胡人,太守不可不防!”
严纲自是知道公孙瓒在想什么,作为心腹当要劝谏。
公孙瓒闻言,果然大怒道:“曹操这厮,上次讨董害我损兵折将,如今竟然还有脸再次邀请我!
袁绍这厮更是可恨,明知我与刘虞关系恶劣,却还让我推举刘虞为帝,摆明了是要跟我作对!
说不定,这两个暗中有勾结,想约刘虞加害于我。”
部下田楷点头附和道:“太守之言是也!这曹操本就与袁绍关系密切,又是儿时玩伴。
十八路诸侯讨董,他是第一个跳出来推荐袁绍为盟主的!
如今两人同时写信,必是想将主公调离北平,他好趁势进攻幽州。
刘幽州软弱,必是不能敌袁绍!”
“哼,袁绍狼子野心,岂能诓我!”
公孙瓒冷笑,他麾下的精兵猛将,各个悍勇,袁绍敢来,必让其大败而归!
“报!”
门外传来一阵呼声,一名士卒规步而入,恭敬的单膝跪在下方。
“禀太守!城外来了一队人马,他们说是从常山郡真定县来的!想要投靠太守!”
“常山真定?”
公孙瓒闻言一惊,从河北来的?
不过几息之后,脸上又露出喜色。
袁绍欲图幽州,不想此时竟有河北义士前来相投,足以说明其不得民心。
“哈哈哈哈!”公孙瓒大笑:“既是从冀州来,我当亲往之!”
随即将书简丢入火炉,大步而出。
城外,果然有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等候在原地。
尤其是其中一名少年,看面貌应该在十五岁左右。
其身高七尺,一身白衣白甲,浓眉大眼,面部棱角分明。
手握一杆寒冰龙胆亮银枪!英气逼人,威风凛凛!
“你等是从常山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