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又耍什么花招?”
楚云熙瞥了一眼身后的耶律达,开口问道。
耶律达竖起手指,指了指窗户:“嘘,我没骗你,你听,真有人来了。”
楚云熙闻言顺着耶律达指着的方向看去。
紧闭的竹窗在忽然被风吹开。
楚云熙眼神一凛,放轻呼吸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那边的两个下人从窗户跳进来后就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这两个下人一胖一瘦,一年轻一中年,看起来像是个矮冬瓜和瘦黄瓜。
“哥,我们为什么要找寒食散啊?”
矮冬瓜下人挠挠头,不解地问道。
“蠢货,你忘了我们之前往大王的药里放寒食散了吗?”瘦黄瓜下人厉声训斥道。
矮冬瓜下人的眼神更加茫然:“放了,但是那不是大王自己要加的吗?”
“是,虽然是大王的命令,但是你想到没有,大王现在死了,药这块是我们负责的。”
瘦黄瓜下人咬牙说道:
“死无对证,没法解释。要是被别人知道是我们往药里添加寒食散的话,我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矮冬瓜下人闷闷地嗯了一声,低头开始翻找剩余的寒食散。
矮冬瓜下人:“啊,找到了,是不是这个?话说这玩意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吗?”
他说着试探着伸出舌头想要舔一口。
瘦黄瓜一巴掌拍在弟弟的后脑勺上,骂道:“什么东西都敢吃?快拿走吧,免得落下祸根。”
矮冬瓜撇了撇嘴,两人包好剩下的寒食散,刚准备离开时背后响起幽幽的声音。
“我死得好惨啊,还我命来。”
两人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哆哆嗦嗦往回看了一眼。
见四下无人,心中更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瘦黄瓜下人疑惑地说道:“这、这怎么听着有点像大王的声音?”
矮冬瓜下人两股颤颤,抓住旁边的人的胳膊说道:“哥,你别吓我。”
“大王不是都死了吗?这头七还没过,怎么就回来看人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你们两个,还我命来。”
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
外面忽然有一只黑鸟飞起来,落在矮冬瓜下人的头上。
感觉到头上有冰凉的触感,矮冬瓜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哭喊着:
“大王,冤有头债有主。您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您别来找我,要找就去找钱姨娘吧。”
钱姨娘?
藏在角落里的耶律达和楚云熙对视一眼,从藏身处走出来。
瘦黄瓜下人见事情败露,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殿下恕罪,我们也是听从大王的命令办事,绝对没有谋害大王的意思。”
耶律达站在阴影处,也不说话,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了砰砰砰磕头的动静。
磕了四五下后,耶律达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们知道什么?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
“是。”
瘦黄瓜下人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他快速爬到耶律达身边,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事跟抖筛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原本那天晚上是他们兄弟二人在值班。
困得不行的时候矮冬瓜下人忽然就听见隔壁杂物间处似是有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像是哭泣,又像是其他什么。
若有若无,听得人抓心挠肝地。
矮冬瓜下人心中打怵,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困得迷糊,听错了。
只是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大,给旁边的瘦黄瓜下人也给弄精神了。
两人也猜到了可能是有丫鬟在半夜找男人偷欢。
这下可刺激了。
现在有免费的春宫图可以看,谁不想去看看?
反正已经是丑时了,又不能出什么事。
两人一合计,准备去看看是哪个胆大的丫鬟敢半夜在杂物间偷男人。
两人放轻脚步走到杂物间。
捅破那层窗户纸,果然看到有两人在颠鸾倒凤,暗度陈仓。
那女子香肩半露,柔若无骨地躺在人身上,看着十分香艳。
矮冬瓜下人家中还未娶妻,这下看得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女人感觉十分敏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往窗外看去。
眼看对方就要走到窗前。
矮冬瓜下人吓得心脏骤停,紧张地手脚发麻。
瘦黄瓜下人捂住弟弟的嘴,挡住他因为呼吸声太大的原因被人抓住。
正在关键时刻,有一只野猫从旁边路过叫了一声。
女人不死心,还想去打开窗户查看情况,身后的男人叫住她。
“小兰,我们好不容易才聚一次,你舍得让野猫坏了夫君的兴致吗?”
“什么夫君,你胡说八道什么?”
女人脸一红,娇嗔了一声又重新坐在了男人怀里。
借着月光,矮冬瓜下人看清了那人的脸。
竟然是钱姨娘。
她疯了吗?
敢背着老爷去偷人?
门口的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屋内的人还在继续说着。
“我说得都不对吗?本来是我要娶你的,结果那个糟老头子硬是给你抢走了。”
钱姨娘眼波流转,喘着气说道:“谁嗯,谁叫你来晚呢?”
后来两人说话断断续续地,门口的兄弟俩不敢多待,默默地站回自己的岗位。
矮冬瓜下人和瘦黄瓜下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出了自己看见的经过。
“就这些?”
耶律达思索着,轻飘飘地扫了两人一眼。
瘦黄瓜下人见耶律达有所怀疑,立刻爬上前表明衷心:“殿下,绝无欺瞒,就这些了。”
耶律达走到两人面前蹲下:“你最好没有骗我。你知道的,你们兄弟俩的卖身契还在府上。”
他说着拿着匕首划过瘦黄瓜下人的大动脉,留下一道血痕。
“要是谋害主子的消息传出去,你们兄弟俩肯定是会被逐出府,那时候你们又该怎么生活呢?”
眼睛扫到那把刀在脸上游离,瘦黄瓜下人哆哆嗦嗦说道:
“殿下饶命,只要您能饶我一命,我们兄弟俩什么都愿意做。”
耶律达看着眼前的人,拿着匕首拨开对方打湿了的发丝,说道:
“你们真得什么都愿意做吗?”
旁边的矮冬瓜下人疯狂点头表示同意。
“好。晚上你给钱姨娘写封信。就说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然后约她来杂物间。”
耶律达拿着匕首拍拍对方的脸。
“嗯,我明白了,谢谢殿下愿意相信我。”
眼前的矮冬瓜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直流。
两个下人互相搀扶着走了。
耶律达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匕首,又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楚云熙。
看着委屈巴巴的表情,楚云熙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真服了这人。
“怎么?殿下刚才不是很威风吗?”
楚云熙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递给耶律达。
耶律达眼神瞬间变得亮晶晶,拉了拉楚云熙的衣角小声问道:“云熙,你不生气了?”
“生气?我一个小小的琴师哪敢跟殿下生气?”
楚云熙往前移了一步,唇瓣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耶律达听出对方语气有所缓和,上前揽过前面人的肩膀懒散地说道:
“云熙,谢谢你刚才帮我模仿我父王的声音。”
楚云熙斜一眼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冷声道:“不用谢,殿下反应也很快,做了手势就把外面的鸟叫了过来。”
“唉,那个是我父王的鸟,我以前跟它很熟的。”耶律达摆摆手说。
他说完用那只搭在对方的手拍了拍楚云熙的脸,欠欠地说道:
“云熙啊,你看也算是朋友了。晚上陪我去一趟杂物间呗。”
楚云熙打掉试图掀开自己面纱的手,转头和那双翡翠色的绿眸对视。
脑海中又浮现对方哭起来时的样子。
楚云熙静静地看着耶律达,忽地弯腰凑近对方的脸:
“好啊,正好在下也好奇凶手是谁,不如就陪殿下一起玩找凶手的游戏。”
从本质来说,他和耶律达都是一种人。
强势又善于伪装,只会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升出想要锁住对方念头的人又岂止耶律达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