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凡被一阵疼痛惊醒。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藤草缠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
他低头，看着半个身体趴在自己身上，脸埋在自己怀里，手紧紧箍着他腰，腿还横跨在他身上的人，他有种做梦的感觉。
昨晚睡觉时，不还一人一条被子吗，什么时候这家伙就钻到自己被子里了？还像八爪鱼一样扒着自己？
李凡甚至发现自己居然也无意识地揽着林霄的肩膀，简直就是把人严丝合缝地抱在怀里了！
这亲密姿势，让他头脑空白了好一阵！
他偏头看了看挂钟，已经快7点了，再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了！
他推了推林霄。
这个声称今天要去学校帮他请假的人，正睡得呼呼的。
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里衣喷在他的心口，让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林霄！”他又开口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他咽了咽口水。
林霄咂巴了下嘴，朝他怀里又拱了拱，甚至嘴唇还隔着衣服触碰到了他敏感的茱萸。
李凡浑身一抖，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直奔某处，他甚至察觉到它颤巍巍开始昂起了头。
他怕林霄发现他的异常，迅速将他的腿手从身上拿开。
林霄睡得正香，又暖和又有鸭子大抱枕，感觉回到了以前，一点不想醒。
被李凡这么一动，整个人都不高兴了。
“我要睡觉，大鸭子别动！”嘟囔了句就想继续抬腿跨到大鸭子身上。
李凡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大鸭子？他是大鸭子？林霄把他当成了大鸭子！
眼见林霄又抬起了腿，他立马抬手按住他不安分的大腿。
“林霄，起床了，再不起，要迟到了！”李凡微微抬起头，忍着肩膀剧痛，凑到林霄耳边，无奈地又喊了句。
迟到？林霄迷迷糊糊间听到李凡的声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学生，还要上学！
他“唰”一下醒了！
睁开眼，看了看刻着雕花的床顶，又转头看了看正盯着他的李凡，李凡满脸的淤青，让他陡然想起昨晚的事，他“蹭”一下坐了起来，指着李凡的脸“咯咯咯”笑个不停。
“大花脸！”
李凡无奈地看着他，眼神中含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光，不甚清明。
林霄又凑近李凡的脸看了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比起昨晚，李凡脸上的淤青更严重了，尤其是右眼，比熊猫眼更像熊猫眼，其他地方，虽然要轻点，但也是乌青一片。
“得亏是底子好，不然，我看了估计会做噩梦！”林霄止住笑说了句，趴在李凡的肩膀上撒起娇来，“好看的脸，这种造型都能hold住，也就数凡哥哥你了！”
李凡的心陡然失了一拍。
随后想到今天还要上学，林霄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他朝后一倒，在床上滚了几下，嘴里还不停嚷嚷着。
“我今天还要上学？”
“我居然还要去上学？”
天呐，他一个已经上了十几年学，好不容易毕业的人，居然还要上学，他内心极度崩溃。
林霄只能心里暗暗嚎叫！
李凡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烦躁的林霄，这家伙应该是还没适应要上学这件事。
林霄恼怒地抓了抓头发，“蹭”一下坐了起来，本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被这么一滚一抓，鸡窝都自愧不如！
李凡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把翘得不成样的头发朝下按了按。
林霄叹了口气，抓过新买的毛衣外套，迅速套上，然后快速爬下床，套上裤子。
他怕动作慢了他自己后悔！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准备给老鲁打电话请假！
一气呵成穿好衣服，林霄转头看向一直盯着他的李凡。
“你别坐着了！躺下休息！”说完，硬是把李凡给按到床上，“趴着，我看看后背！”
李凡眼神闪了闪，听话地转了个身。
背上的淤青也比昨晚更吓人了，虽然擦了红花油，但显然效果很一般。
林霄叹了口气，“白天你有时间就擦一下红花油，虽然效果不咋地，但总比不擦要好！”
李凡点了点头，“好！”
林霄替他拉好衣服，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那我先走了！晚上放学再来看你！”
李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走吧，再不走真迟到了！”
林霄看着李凡的笑容怔愣了一瞬，幽幽地说了句，“凡哥笑起来，比向阳花还好看！”
李凡笑容一滞，满脸疑惑，“向阳花？”
林霄“嗯”了一声，“就是学霸呀，他笑起来跟朵向阳花一样，很好看，当时我就在想，不知道我同桌笑起来会是什么样，肯定比向阳花还好看，果不其然，以后要多笑呀，凡哥哥！”
李凡的脸色先是一滞，随后有些哑然失笑。
走出去前，林霄大略扫了眼李凡的房间。
他觉得这房间的布局有点像他爷爷奶奶那会儿的婚房，不管是床还是柜子桌子，都是红木家具，都带着点雕花。
低调又奢华！
直到余光看到墙上一张婚照，他才确定，这应该就是李爸李妈的婚房。
清晨，外面的光线不算大亮，屋内也一样，林霄并没有看清两人的长相，只觉得应该是俊男美女。
走出房门后，便是大厅，一张厚实的八仙桌靠边放着，几张椅子塞在桌下，八仙过海的玻璃挂屏占据了半面墙，跟他爷爷奶奶家的寿老爷挂屏相差无几。
“起了？”
陈炎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林霄站在那盯着八仙过海挂屏发愣。
林霄转头看了看陈炎，“嗯”了一声。
“今天别让李凡做饭了，你出去买饭！”林霄叮嘱了一声，“他肩膀上的伤挺严重的，我怀疑骨头也有点受伤了！”
陈炎盯着他看了会，点了点头，“知道了！”
眼看已经七点一刻了，林霄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抬脚就朝外走去，眼光看见院子里挂着的沙袋，一时手痒，冲上去便挥了一拳。
然后……，没有然后……。
刚刚跨出门槛的陈炎都傻了，随后发出“嗷”的一声鬼叫。
“李凡，你这同学是什么妖怪！一拳就把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沙包给打穿了，还打飞了？”
林霄早在犯错的一瞬间就跑路了。
他忘记了他有力气大这个金手指了！一时手痒，没控制力道，直接把沙包给打穿了，里面的木屑沙子掉了一地。
去学校的路上，他一想到陈炎那下巴掉下来的样，他就忍不住拉着贺胡笑个不停。
贺胡沿途都很无语。
一来，昨晚睡躺椅，他有点落枕，二来，也是被林霄给整无语的。
林霄一拳打出去时，他正站在院外等他，结果被他一拳打飞起来的木屑来了个兜头兜面，整个人都像掉在了草木堆里，浑身发痒。
他就是个倒霉娃娃！贺胡垂着脑袋想！
陈炎站在李凡的床前，踱来踱去，嘴里不停地吧啦吧啦。
“这人叫林霄是吧！”
李凡点了点头。
“是林妍的哥哥？”
李凡又点了点头。
“这是个什么鬼？力气这么大？”
李凡侧身靠在枕头上，没有回答，这是个什么鬼，他也不知道。
“哎哟，李凡，你是没看见外面的惨样，那沙包，你我俩就是打一天，也不一定打得穿，你可是皮的，他……，就这么……，”陈炎一边说，一边照着林霄的姿势比划了下，“就这么用力一拳，操，那沙包就断成了两截！哎哟妈呀，木屑啥的都被打到院外去了！我的天呐！这是个什么妖怪！”
李凡脸埋在枕头里，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是个什么妖怪？还是个什么鬼？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原来的林霄。
如果林霄真是妖怪，真是鬼，他要怎么办？李凡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会怕吗？不会；
会远离他吗？不会。
会介意吗？更不会。
还会喜欢吗？会的。
还会愿意亲近吗？会的。
李凡心里默默地自问自答。
“哎哟，别笑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林霄力气这么大？”陈炎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想要过来拉李凡。
李凡慢慢地转过身，一脸笑意地看向陈炎，“知道呀，前天，他一手把一个一百五的胖子轻飘飘给拎了起来，然后一巴掌给拍地上，昨天，曹文军挑衅我，他生气，又一巴掌把他拍地上！”
陈炎噎了一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前天晚上李凡让他不要嘲笑林霄了，他是怕自己也被林霄一巴掌拍地上。
陈炎笑了笑，终于冷静了下来，看着李凡说道，“真好，有这么一个又强又护犊子的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多了！”
李凡也跟着笑了笑，是呀，满打满算，不过两天半而已，他武装了四年的伪装，就被林霄一拳给打碎了！
“哦，对了，昨晚的事有点大，坤哥那边陪大发了，我估计他不会善罢甘休！你这几天要特别小心。”
李凡的眉头也皱了皱。
昨天他逆风翻盘，九哥赚大发了，一下子将他的佣金从三千提到两万，他是挺高兴的，但是，有人开心，必然有人不开心，坤哥便是昨晚最大的输家，也是九哥一直的对手，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尽量不出门！”李凡心里暗暗有些担心，他怕连累到林霄林妍。
陈炎也很担心，他拍了拍李凡的胳膊，“你休息一下，我去买早饭。”
“嗯！”
“对了，林妍也留在这了，林霄说让她留下看着你，不让你乱动。”说完，指了指坐在外面门槛上的林妍。
李凡有些失笑。
只是坤哥的事，终究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沉重。
同桌不在，林霄一下子觉得孤单寂寞冷！上课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自习课时，向阳花坐了过来，让他总算脱离了昏昏欲睡的状态，化身成了神笔马良！
不得不说，向阳花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这跟李凡给他的感觉截然相反。
“林霄！”
“嗯！”
“李凡今天怎么没来？”
“他……，”林霄原本想说他昨晚跟人打架了，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李凡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事。
文路抬头看了看他。
“他是不是又受伤来不了学校了？”
林霄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文路笑了笑。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夜跑，有时候半夜睡不着，就会爬起来沿着那几条商业街跑两圈，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一脸伤地回来！”
林霄的脸色一变，昨晚居然不是第一次！
“有次最严重，几乎都走不了路，身上全是血，眉头上好深一道伤口，那会他应该是初三吧，你妹妹跟他那朋友一起带着他去卫生院包扎的，他那朋友身上也是一身伤，那会我跟他还不认识！元元跟他一个班，说是一个月没去上学。”
林霄的脸色很不好！
“你知道他是去干嘛了吗？”
文路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他父亲以前是开武馆的，李凡从小跟他父亲一起学武，后来，他妈病了，他弟一出生，他爸就死了，他那会好像才13还是14岁，就得自己挣钱给母亲弟弟治病，靠正常的方式，必然是不行的，所以，我猜测，他可能参加了一下地下活动，来钱快！”
林霄也猜到了一点，只是不知道李凡到底参加的是啥地下活动，他突然想起昨天的梦，那好像是什么比赛场地！
黑市决斗场？
林霄写字的手头一次停顿了下。
他抬头看向文路，“谢谢！”
文路笑了笑，看着他好一会，问了句，“你……对李凡……。”
林霄见他说话支支吾吾，有些奇怪，“怎么了？”
文路眼神闪烁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对他很关心。”
林霄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答道，“嗯，他对我有恩，我是来报恩的！”
文路一愣，他没有想到林霄居然是这样的回答，随后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文路的声音很低，林霄没听清，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文路摇了摇头，“没事！是我多想了！”
林霄狐疑地看着文路，多想？什么多想？
文路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