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一阵眩晕,然后很快,脑海中的记忆浮现出来。
就是前段时间的。
我从阴司回来那次,魂儿很快进入到身体,那时候我根本不困。
对!记忆的分叉点就是我明明不困,却在看着鬼差和洛凤苔说话的时候……我突然困了!
眼睛都睁不开的那种。
以前一直觉得是去了趟阴司,累的,太虚弱了。
现在记忆都浮现出来,是洛凤苔对我施了术法!
他的手背在身后,掐印轻轻一弹,我就睁不开眼睛。
醒来后,也发现不了。
因为洛凤苔根本不与我说什么。
不仅如此,还有我和洛凤苔在床上。
他单手撑在我脸边,跟我说他该拿我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也是后来双指并拢,说了什么,醒来后我全忘记。
我双手攥紧衣裳,忍不住道。
“抛开那些你一早就认识我的事不谈,你早就对我施展术法,让我忘记你寿命将至的事?
洛凤苔,你每次的疲惫,困倦,是不是……都是很难受,身体出问题了?!”
洛凤苔听我喃喃自语,赶紧拽了我一下。
我醒过神儿来,却越发坚定。
“洛凤苔,你绝对出事了,只不过一直没告诉我,对不对?
到了现在,我能感受到你的‘死亡’气息,你这是见瞒不下去,才解开术法的吧!”
洛凤苔语塞。
表情带着纠结与无法解释的尴尬。
“邱水……我没事,起码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
所以我才一直没说,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解决的。
我的那些困倦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表现。”
结果鬼差插了句嘴。
“洛大仙,你解决不了。
你能解决的话,就不会放任事情到这个地步。”
洛凤苔让鬼差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乱说。
鬼差却继续道:“洛大仙,现在邱水姑娘记起你对她施展术法,掩盖记忆的事,说明你的术法已经不起效了。
她的灵气都能抹掉你的灵气,足以说明你现在衰弱至极。”
洛凤苔低呵,声音冰冷。
“鬼差!”
鬼差赶紧咳嗽一下。
我则挡在鬼差面前,道。
“洛凤苔,你连术法都保持不了了?”
我又想到之前在桥洞下,洛凤苔手臂受伤。
他很少受伤的!
以前就算受伤,也会立即恢复。
我立即抓着洛凤苔的手臂,掀开他的衣袖。
果然!包着手臂的一圈纱布已经渗透出斑斑点点的血痕。
乍一看不是很严重,可是这就说明洛凤苔的伤口愈合比以前慢很多!
“你怎么什么不跟我说?!”
我的声音有点拔高。
洛凤苔立即安抚我。
“邱水,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保证,我依然没事。
受伤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同时洛凤苔冲鬼差使眼色,示意他快走,魂儿都收完了,还在这待着干什么?
我则拽着他,跑到一边,说:“你是不是也被‘替代’了?
咱们都被‘替代’了!
但不管怎样,你应该告诉我,虽然我知道,现在根本没查清‘替代’一事从何而来,但是你不能有什么都自己扛啊!”
尤其是,我还想到洛凤苔在虚弱后,仍监视着万人鬼煞,还浪费着自己的一部分灵气。
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越想越心酸。
越想,眼眶就越胀得发痛。
很快,眼前模糊了,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
我说:“你完全可以用我的灵气,你告诉我方法,让我去监视那万人鬼煞……
你不是说,我现在灵气很大嘛。”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又说:“我们不是已经……互相表明心意了吗?
我们不是互相喜欢吗?
那对喜欢的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知道我的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你都知道,甚至连我最初是谁,你都清楚。
怎么反而到你这,你就对我什么都不说了?”
我怀疑洛凤苔是觉得我累赘。
说出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可我已经比以前厉害很多了……
我可以不睡觉,可以改为守着他,让他睡。
洛凤苔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
眼里都是宠溺。
还带着笑。
这搞得我更不知所措。
“邱水,你从不是累赘,很多时候,我只是助力,是你自己一直在自救。
你想想,我说过的,一般人感受死亡之后,都会情绪崩溃,但你没有。
很多时候都是你自己绝不放弃,咬破舌尖血,也要抵抗到最后。”
他稍微弯腰,给我抹眼角的泪珠。
又小声说,“这眼皮可别揉,一会儿去见了沈宴,岂不是更落实我害你的事?”
他自己说着笑出声。
“我都害你哭鼻子了,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没笑,完全笑不出来。
但我又不想沈宴说洛凤苔。
于是赶紧抹抹鼻子眼睛,深吸几口气,说:“我觉得你是被替代了,咱们接下来,是不是找替代你的家伙?”
洛凤苔摇摇头。
“我身上的情况,与那‘替代’应该没什么关系。
真是我自己的原因,是那颗内丹……”
他话还未说完,我俩都是一愣。
因为我们俩都看到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人。
我爹!?
他自从上次出现了一小下,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之前还说他想通了,去投胎。
只见他一步一晃地走过来。
通身阴暗的色调。
像是整个身子都淋了一层血似的。
他努力伸着手,张口,第一次发出声音。
“邱水……”
“邱水、邱水……你和沈宴……”
嗯?
我和沈宴?
我试着往前走两步。
洛凤苔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道:“邱水,别过去,现在不知他是敌是友!”
我爹四处张望,看到远处的坐在车里的沈宴之后,他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邱水……”
“邱水你……”
“我怎样?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爹努力地张着嘴。
但突然,又一只蛇头从他嘴里窜出!
我捂着嘴,洛凤苔立即过来护我。
“他被下了咒,绝对不能说关于你的事。
这蛇……黄黑花的,与水牙村那伪仙的一样!”
我也忍着恶心,透过指缝看。
确实!
我爹则用双手,极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最后消失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