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等白景风和荣国公两个人说完了话后,看了看天色,适时开口:“天快黑了,你们整个荣国公府超度需要一点时间,再不开始就要等到明天了。”
荣国公这才擦了擦眼泪,对白景风挥了挥手说:“行了,走吧,抓紧时间吧,已经麻烦宸王妃很多了,不要再耽误她一天的时间了,
你记住我的话,到下面好好改造,我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最后一段话,是告别也是对重逢的期待。
白景风对着荣国公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转头对温灵说:“宸王妃,辛苦您了,我们开始吧。”
温灵点头。
现在随着她法力的恢复,对于这种等级的超度,她已经不用再布置法坛了。
她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空中画出一个繁琐复杂的阵法。
阵法原本只是金色的,在温灵把八卦镜取下来,放到法坛最中间的圆框里面的时候,整个法阵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
温灵对白景风说:“你先让荣国公府里面这些被你操控的亡魂进到法阵里面超度,你最后再自己进去。”
白景风立刻操作,满院子的亡灵排成整齐的队伍,一个个排队往里面走。
当那些跟牵线木偶一样的亡灵走到法阵里面,被阵法的光芒所笼罩的时候,它们都渐渐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它们脸上先是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们生前都是荣国公府的下人,并不是被白景风直接害死的,而是都跟赵管家一样,活着的时候重复着同一天的事情,寿命到了自然而然走的,是亡魂还在继续被控制。
现在恢复了自我意识后,先是一脸迷茫,随后反应过来后,全都一脸的震惊。
荣国公给每一个被超度的亡灵鞠躬道歉,说都是他家的事情才连累了它们。
说以后每年封面过节,他一定会给他们烧多多的金银下去,让它们在下面生活无忧,能有钱投个好胎。
亡灵们全都释然了。
要说荣国公为什么能长寿,也因为他是积善之家,他们家几乎所有的下人,除了家生子,都是跟赵管家一样,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活不下去了,才被荣国公府收进来当下人的。
荣国公府的人都不会苛待下人,下人们的日子甚至比外面很多富户的日子都好过。
所以它们本来就是对荣国公心怀感恩的,哪怕是在危急时刻让他们保护荣国公献出生命都行。
当亡灵们一个个离开,终于轮到了赵老管家。
赵老管家在走进法阵,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一直在旁边看着这边情况的赵灵机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他跪倒在地大喊:“爷爷!爷爷,是我,我是灵机啊!”
赵老管家慢慢恢复自我意识,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赵灵机对他的大声呼唤。
当他看到小少年的模样赵灵机时,也是老泪纵横:“灵机,我乖孙子的,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赵灵机跪在地上,他哭着,可眼神里是高兴的:“爷爷,我没有辜负你的希望,我一个人好好的长大了,我不仅长大了,我还从外面找来了能帮助我们荣国公府的人,
爷爷,现在整个荣国公府的人都自由了,不用每天都过着一样生活了!”
赵管家脸上满是骄傲,连说三声:“好好好!我知道,我的孙子生来就跟别人不一样,是最厉害的!”
赵管家身影越来越淡,他马上就要超度完成去往另外一个世界了。
他最后说:“看到孙子这么厉害,爷爷就放心了,灵机,在以后的生活里,也记得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赵灵机含泪点头,在爷爷的身影彻底消散之前,他重重地给爷爷最后磕了三个响头,来感谢爷爷的养育之恩。
后面是赵灵机的爹娘,他们看到长这么大的赵灵机,又是欣慰又是流泪。
赵灵机挨个磕头,告别。
当白景瑜进入法阵之中,他恢复意识后,看到白景风跟老态龙钟的荣国公,先是一愣,随即更多的是害怕。
他害怕到胡言乱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不,都是你们先对不起我,都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的!我当时只是想给大哥一点教训的,让爹娘能看到我,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
说到后面,他开始捂着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白景风本来是很恨白景瑜,但是当他亲手害死了白景瑜后,他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心里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变得更加难受了。
面对白景瑜到现在都还死不悔改,白景风只是把头微微侧到了另外一边,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荣国公看着他这个小儿子,眼中满是痛心:“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从小开始就生性比较顽劣而已,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管教你,就时常跟你哥说,让他多带带你,多跟你讲讲道理,
没有想到,竟然把你养成了这般模样,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白景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从小到大,在他心里,荣国公作为父亲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强势也很威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的朝堂上,只要他父亲出现,所有人都是毕恭毕敬。
这种距离感就算对他这个儿子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荣国公呢,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甚至要双手拄着拐杖才能勉强站稳。
他红着眼眶,留着眼泪,哽咽着说,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把他教育好……
当初那个在他心里好像永远不会被打败的巨人,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又无助的普通老人。
白景瑜心里不是滋味,特别的不是滋味。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
他努力到最后,只喊出了一声:“爹……”
然后嚎啕大哭,他认错:“爹,我错了,您惩罚我吧,惩罚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吧!”
“爹,我后悔啊,我在杀了大哥之后的每个午夜梦回都非常的后悔,后悔我为什么要干这些缺德事!”
“爹,小时候每次我捅了篓子您都能帮我弥补,这次您能不能也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景瑜也知道不可能弥补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他父亲也不是那个伟岸的仿佛无所不能的父亲了。
荣国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