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魔都(6k,求订阅!)
“鲜儿啊,要不娘陪你回家,给你爹娘认个错,这事儿说起来,俺也有责任。”
魏春芳见鲜儿表情暗淡,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
“不用的,娘,就这样吧,只要他们都好,我也就安慰了。”
“唉~这孩子.他爹,你说句话啊!”魏春芳不知道该如何示好,只能让朱开山拿主意。
“我说什么?这件事咱们都听鲜儿的,毕竟是她爹娘,不过鲜儿,回头我差人去伱家里看看,送点钱礼,当年你不管不顾跟着传文闯关东,连像样的聘礼都没下,爹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鲜儿急忙道: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自己自愿的。”
“孩子,这事儿听我的,你写封信,把你现在的生活跟家里人念叨念叨,我差人送去,再带几根金条,好歹让你爹娘知道,你在咱们老朱家没吃亏,生活过的不错。”
鲜儿的眼泪刷一下的往外涌,也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感动。
朱传仁开口道:
“行了,收拾好心情,回去整理一下,衣服啥的不用带太多,到了那边再置办就是,尽量轻装上路。”
朱开山附和:
“三儿说得对,这次路程太远,带着厚重行李不方便,别舍不得,贵重物品带上就行了。”
朱传文又不乐意了:
“不是,俺怎么听着真要走啊!”
“你哪那么些话,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谁也没逼你!”朱开山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爹,俺还不能提出意见了?”
“你的意见保留,现在全家全票通过,你的票作废!”
众人笑出声,别说,传文还是很有喜剧天赋的。
既然决定好,大家都没什么可犹豫的,纷纷开始收拾行囊。
即将踏上新的旅程,对于未知的期待和好奇怎么都掩饰不住。
跟家人商量好后,朱传仁又把何太生跟夏元璋叫到了一块,聊起去上海滩以后的事情。
“何帮主、夏掌柜,此行事关我们三个家族的未来兴衰,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才可以。”
夏元璋点头:
“我这边已经派人去上海滩打前站了,只等咱们过去,即可招人开工。”
何太生愣了下:
“什么工厂?”
夏元璋恍然:
“忘记说,去上海滩是传仁两年前就定下的计划,所以我们早早就派人过去了,盘了个工厂,机器设备陆陆续续的都已到位,就等着原材料和工人到位,便可开工生产。”
何太生来了兴趣:
“什么工厂?不知道我有没有加入的机会?”
朱传仁笑了笑:
“既然叫你来,肯定是想拉你合伙的。”
“哈哈,就知道老弟你够意思,我这边出不了什么人,那就出钱吧。”
朱传仁点头道:
“那就重新确定一下股份,我们朱家占7成,何帮主占2成,夏掌柜占1成,另外,夏掌柜要负责具体运营,到时候可在工厂领一笔丰厚的薪水。”
何太生点头:
“我没意见,制糖厂?我不太懂。”
“主要是利用进口的蔗糖进行深加工,做糖果啊、糖块之类的。”
何太生摆摆手:
“我不懂,但我相信传仁老弟的眼光,他看准的事情一定没错。”
“何帮主,我正好还要跟你商量,你在漕帮的资源不利用太可惜了,上海滩又是国际都市,开埠以后面向全球,商业十分发达,所以船运这块的占比很重。”
何太生抢答:
“你想让我进军船舶运输?”
“对!不过我们主打客运,货运容易被各国针对,客运就宽松很多。”
“言之有理,但想要做船运,需要投入的本钱可不是小数,以咱们几个的身家,怕是撑不起来啊。”
“不急,先考察一下,需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不过这块业务,我希望何帮主能够撑起来,负责对外运营,毕竟你是漕帮出身,有这个面子。”
何太生大手一挥:
“那都不是问题,只要钱到位,其它的交给我。”
“好!那咱就这么定下,份子依然按照7:2:1来分配。”
“行!”
制糖深加工,再加上船舶客运,两条腿同时走路,应该能保证他们在上海滩站稳脚跟了。
至于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还得一边发展一边看,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嘛。
一个月后,传武带着护卫队弟兄,以押镖的名义踏上漫漫长路。
三个月后,朱开山带着三家人老老少少上百口子一起乘坐满铁火车,直奔榈顺港,那边何太生已经打点好,跟随漕帮的货船南下。
五个月后,朱传仁、何太生、夏元璋三人,将名下产业全部清空,悄无声息的离开元宝镇。
1916年,法租界,马斯南路。
这条种满了法式梧桐的马路,在日后可是鼎鼎有名的网红马路。
公董局为了纪念《沉思》作者——流行音乐家如勒·马斯南,修建了这条路并命名为马斯南路。
这里其实也是法租界扩张后的地方,原本这里可不归租界所有。
但越界筑路是西方各国非法扩张租界的惯用伎俩,高卢人并不是第一个在魔都越界筑路的国家。
公共租界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曾经大规模越界筑路,例如静安寺路等都是公共租界越界所筑。
毫无疑问,越界筑路在当时法理上是非法的,租界方并没有管理权。
租界扩界在法理上需要经过与当局政府协商之后方可进行,理论上当局依旧有拒绝扩界之可能性。
然而法租界是第一个以越界筑路为理由扩张租界边界的,正式使得租界获得了对越界所筑之路的管理权,大大刺激了两个租界越界筑路的行为。
法租界的扩张之路与公共租界相比可以说是比较缓慢的。
16年前,公共租界已经完成了两次扩界,总面积达到22平方公里。
此时的法租界虽然也已经经过两次扩界,但是总面积仅仅只有两千一百余亩,不到公共租界的十分之一。
法租界扩界缓慢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其扩界方向与公共租界相仿,有许多英国侨民居住,使得英国总是时不时地对法方抗议。
在这样的背景下,法租界只得暂缓官方扩界,转而将注意力转向越界筑路。
在过去12年中,法租界共越界修筑了24条道路。
两年前逼迫当局认可,法租界一举扩张到了一万五千余亩,比先前的面积扩大了六倍有余。
由此为开端,越界筑路正式成为了一种实际意义上的扩张租界的手段,越界筑路区成为“准租界”。
公共租界因此大受鼓舞,此后二十年间进行了大规模的越界筑路行动,公共租界的越界筑路区达到四万七千亩,甚至超过了公共租界本身的面积。
法租界的大规模扩张正好赶上第一次全球战争,以及此后的十月隔命,大批的毛熊贵族巨贾来到魔都,选择在法租界兴建豪华的公馆。
同时因为公共租界内商业更为发达,出现了工厂区以及工人住宅区等等平民住宅区。
公共租界内的石库门民居也较法租界来的更多。
与公共租界充斥着的繁忙的各国银行,洋行以及廉价住房不同,代表法租界的是霞飞路上的咖啡厅、面包房以及路两边参天的法国梧桐。
环境优美的法租界也吸引了在公租界工作经商的英美人士以及本土富豪们前来兴建住宅以及公馆,法租界也逐渐成为上海滩公认的高级住宅区。
这其中,也包括刚刚挂牌的朱公馆,就位于马斯南路。
那是一座精美的地中海风格洋楼,占地6900余平,建筑面积1350平方米,三层建筑,住宅立面采用较缓的绿色筒瓦坡屋面,十分典雅秀气。
地是朱传仁买的,房子是以他的建议为核心,请专业建筑师设计的。
采用水泥拉毛墙面,平缓的双坡屋顶下有连续小拱券装饰,楼梯间有连续圆拱窗。
这座花园洋房亦静静地横卧在绿茵茵的大草坪上,因为朱传仁的建议,住宅造型或多或少带有现代平面设计,突出居住功能,布局趋向自由。
建筑师在进行设计的时候,强调立体构图,讲究体型上的几何权衡和立面上的虚实对比,强调室内空间流动和内外空间的结合,力求使住宅接近大自然。
这座住宅南向,南面有宽敞的露天大阳台,其下檐部布满了西班牙式小券的美丽花纹。
整幢建筑色彩明朗柔和,洋溢着浓浓的西班牙建筑风情。
建筑师是个熟练运用几何线条的高手,这座花园住宅就能见到各种流畅线条:直的、弯的、曲折的。
而这些线条组成的各种形状:长的、圆的、多边形的;
柱廊、阳台、窗户、屋顶,它们在纵向有高低,在横向有宽窄,线条上有曲直,立面上有起伏。
宽厚的檐口和扎实的阳台线条表现建筑的坚固,细细的装饰线条表现建筑的活泼。
尤其是大小弧形线条,无论是室外立面造型、细部,还是室内楼梯间的圆弧形楼梯和圆弧形长窗均营造了一个柔和又变幻的空间。
这些起伏、宽窄和高低变化的线条相互映衬、相互制约,宛如小夜曲中一个个流动的音符,聚集成“凝固的音乐”。
建筑平面为三开间,西端的半圆形平面与北面中部楼梯间半圆形平面前后呼应。
底层东面布置台阶和门厅,左右有小卫生间和书房。
中部布置楼梯间大厅和通往庭园的大平台。
西面布置餐厅、厨房和汽车库。
二层南面布置3间卧室,中间卧室设大阳台。
西北面布置贮藏室和佣人房。
三层南面布置2间卧室,其中一间连梳妆间,另一间连着半圆形大阳台。
西北面布置贮藏室、佣人房和大晒台。
最关键的是,多大3000多平方米的前后花园,一棵棵法式梧桐就像一尊尊天然的护卫,将整个庭院团团包裹,最大可能确保内宅隐私。
之前,这座老洋房属于一位德国买办,但因为战争原因,刚刚建好还一天没住的洋房便宜给了朱传仁,套现回国了。
要么说人活的就是个命,朱传仁就是命好,他想要什么东西,老天爷总会以各种方式给他。
原本他想把大笔资金用在投资上面,洋房什么时候不能买?
但运气太好了,这么一座崭新华美的洋房住宅,用了不到一半的价格拿下,跟天上掉馅儿饼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们一大家子人,刚来上海滩时租的那个合院有点不够用,而且之前在东北,大家伙都习惯了宽敞的住宅,冷不丁换回小屋子都不太适应。
现在好了,一人一个欧式田园风卧室,有电灯,不用上旱厕,前后花园也大,传文和传武的孩子就喜欢在花园里撒欢,从早到晚,孩子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朱传仁还养了两条狗,一条黑背叫招财,一条萨摩耶叫进宝,主打的就是个为钱而活。
自打搬进了朱公馆,朱家人出门都抬头挺胸,一个个洋气十足。
之前闹着不想走的朱传文,现在小西装穿上了,在家吃个早饭也得打上蝴蝶结,吃豆腐脑都得用刀叉切两下再端起碗来喝。
鲜儿和秀儿也都换上了洋装,偶尔也会穿上显身段的旗袍高跟,反正家里有自己的裁缝,手艺一流。
红头巾不喜欢旗袍,别看她曾经干过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但骨子里相当保守,觉得旗袍太露骨了,鲜儿有一件纯白色的旗袍,侧面都开到大腿根儿了。
馨儿是最喜欢旗袍的,第一次穿上就不能自拔,央求着朱传仁给她做了几十件都不够。
不愧是做过花魁的姑娘,穿上旗袍以后,一身的女人味儿,走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这姑娘也懂事,从来不自己出门晃悠,知道外面危险,也知道自己的魅力,不想出去给朱传仁惹麻烦,反正家里地方够大,待多久都不觉得腻。
比起年轻人,朱开山和魏春芳老两口的变化不大,虽然也给他们做了新潮的衣服,可俩人从来不穿,在家里永远是一副时刻准备下地干活儿的架势,谁劝也不听。
俩人也不出去社交,更没什么朋友,要不是朱传仁死命拦着,非得把前后花园的土给翻过来种菜不可!
这天,朱传仁在书房里迎来一位客人,金发碧眼,一头打卷的金发看起来十分优雅,他一身灰色西装,手拄文明杖,嘴唇上放蓄着两撇细长胡须,看起来有点像大侦探福尔摩斯。
他叫马蒂斯康德,法租界公董局董事成员之一,当然,他不是最高的执行董事,如果按照权力排位,他只能在公董局所有董事中排第三,分管警务处和卫生处。
看似权力范围不广,却控制着公董局最有分量的两个部门。
最关键的是,他本身身份不俗,身上背着贵族身份,祖上出过一位伯爵,但因为高卢君主制垮台,人丁不够兴旺,家族实力衰减严重。
如果按照贵族的规矩,到他这一代,爵位应该降到男爵,再怎么也是个爵位,可惜,贵族在法国已经成了稀有物品。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贵族后代,不远万里跑到华夏捞钱,不是,来到华夏拼搏的原因。
公董局的执行董事,也就是总董能给他两个实权部门,已经是给他贵族身份最大的尊敬了。
但康德这个人野心不小,一面想要恢复家族荣光,一面又想多捞点钱,为自己的家族多争取些资源。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只有40岁,看起来却跟50岁一样,用脑过度啊!
虽然两人真正结识是在1913年,至今也不过3个年头。
可再往前追溯,早在康德还是警务处副处长的时候,二人便已神交,他之所以能在短短五六个年头,从副处长跃升到公董局董事,离不开朱传仁在金钱上的大力支持。
二人在朱公馆的书房里相对而坐,一身黑色西装的老谭站在朱传仁身后,姿态十分恭敬。
“朱,你的府邸非常美丽,我很羡慕!”
康德嘬了口雪茄,毫不掩饰的说。
他那一口带着波尔多河谷味道的中文,听起来那叫一个牙碜。
不过无所谓了,能听懂就行。
让高卢人说英语,比让棒国人不吃泡菜难度还大。
朱传仁右手抬起,比了个yeah,老谭立马将烤好的雪茄放到他两指中间,配合的相当默契,一屋子的b都让他装完了。
“康德男爵,只要你想,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现年28岁的朱传仁,看起来非常成熟,一言一行透着大家之风。
一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在五六年前便开始布局自己在魔都的一切,康德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以后绝对不可限量。
“不!太贵了,我不吃不喝也得好多年才能买得起,地脚、方形、建筑风格,都远远不及你这一套。”
朱传仁一手雪茄,一手紫砂壶,主打的就是个中西合璧。
嘬了口茶,轻声道:
“康德男爵,你什么时候能将工程处拿到手?”
“该死,朱,你知道,分管工程处的维克多,那就是一条贪婪的鳄鱼!
工程处这么大油水的地方,他不可能放手的。
而且你要明白,他手里就只剩下这一个部门了,之前我从他手中挖来卫生处已经让他很不满了,总董大人为了平衡董事会议,不可能把工程处交给我!”
康德郁闷坏了,他这是发牢骚吗?不!他是在告诉朱传仁,维克多不死,你我二人都别想赚钱。
朱传仁莞尔笑道:
“我亲爱的男爵阁下,你是一名贵族,怎么能让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穷酸给治住了呢?该用手段的时候,请一定不要吝啬。”
康德一脸苦相:
“该死,朱,你得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付他。”
朱传仁无奈道:
“说的我跟反派一样,亲爱的男爵阁下,办法我确实有,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朱,你永远不让我失望!”
康德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变脸速度比女生例假还不准。
“我听说维克多最近看上了一个华夏姑娘?”
康德愣了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这跟咱们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知道那个姑娘是谁吗?”
“谁?”
“负责霞飞路工程的李二麻子,他有个私生女,叫李晴,在法租界公董局上班”
康德眯起眼睛:
“等等,让我想想,不会是督办办公室的秘书李晴吧?”
朱传仁打了个响指:
“就是她,而李二麻子就是在李晴跟维克多暧昧阶段拿到的霞飞路工程,啧啧,我听说那个工程他至少能赚10万大洋!”
刷的一下,康德眼都红了:
“10万大洋?你确定?”
“当然,这种事我能骗你吗?你说这个工程要是我来做,你是不是也能有5万大洋进账?可惜啊,可惜!”
康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显而易见,如果说之前只是想想,现在,他可能真有弄死维克多的心了。
财帛动人心呐。
很快,康德就想到了什么,不禁问:
“朱,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维克多大搞权涩交易,跟总董阁下提出清廉治理租界的理念相违背,你说要是这个消息在公共租界那边爆炸开来,总董阁下会不会生气?”
康德见朱传仁笑的很深邃,不禁竖起大拇指:
“朱,你是我认识的华人中,最狡猾的一个!”
朱传仁嘴角抽搐: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当然是在夸你,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工程处必须是我的,耶稣来了也没用。”
朱传仁嘴角抽的更厉害了,这个康德,学自己说话学的还挺像!
“不过男爵阁下,你可得找靠谱点的人,别把你给暴露了。”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康德梗起脖子,重新找到了贵族的荣耀,就好像这主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样。
“霞飞路的工程一期应该已经收尾了,二期.”
不等朱传仁说完,康德立马道:
“朱,只要我能拿下工程处,二期工程一定属于你!”
“这才是我尊敬的男爵阁下,喝一杯?”
“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