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最后,姜妩媚还是放过了白虎崽儿。
她领着人退出寝宫,让白虎崽儿一人在砂盆中忙碌。
终于顺畅出完恭,萧统心情大好,反应过来自己在为出一趟恭而高兴,他整张脸又唰的黑下来。
眼看又过五六日,寝殿中的太子殿下还是未清醒,整个太子府都隐隐骚动起来。
姜妩媚的心更是高高提起,总觉不安,每日抱着白虎崽儿逗乐眉眼都蕴着愁色。
午时,京城又开始飘雪。
寝殿外风雪呼啸,殿内温暖如春。
姜妩媚身着薄裙抱着白虎崽儿歪在榻上,望着它拱着小屁股在一堆白纸上来回闻嗅,脸上带出一丝笑意。
殿内只有她与青枝二人,瞧着自家主子,想起今早听见的风言风语,青枝压低声音道:
“娘娘,殿下多日未醒,府中下人难免人心浮动。
要不要奴婢将府上众人聚到一处,娘娘您出面敲打敲打。”
姜妩媚掌管着太子府中馈,以往萧统没事时,下人们都循规蹈矩不敢有歪心思。
这会儿,眼见萧统小半月都还未清醒,下人们就开始传太子殿下可能是中毒了,一时府中风言风语四起,不知从哪儿开的头,压都压制不住。
望着院中风雪下傲然绽放的黄梅,姜妩媚抬手抚了抚白虎崽儿滑顺的背脊,轻笑道:
“敲打他们做什么?
纯玉荣想借这些流言蜚语使绊子,太小看本宫了。
晚些你带上一队护卫,将这几日闹得最厉害的几个婆子抓了,明日当着众人面杖杀,惜命的人,自然不敢再给本宫找麻烦。”
青枝一笑,真心开口:
“娘娘考虑周全,是奴婢多虑了。”
接着,青枝话锋一转,语带不解:
“不过这都已经十日,殿下一直昏迷不醒,娘娘您就不着急吗?”
青枝这话出口,在纸页上闻闻嗅嗅的萧统停下动作,望向姜妩媚。
望着她那张艳若芙蕖的脸,萧统也想知道她如何回答。
姜妩媚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白虎崽儿脑袋,唇边笑意淡漠疏离:
“殿下与本宫不过利益牵扯才捆绑一处,他昏迷与清醒,对本宫来说并无太大差别。”
青枝一愣,从未听过自家主子这般解释自己与殿下的关系,疑惑又震惊。
“娘娘,殿下这般宠爱您,怎么会只有单纯利益牵扯?
您是不是误会殿下了?”
姜妩媚哼笑一声,语气嘲弄:
“本宫倒希望是误会。
殿下对本宫的宠爱不假,可这些宠爱全都是为了另一人而给。
若是能选择,本宫倒想做一个安静自由的太子侧妃,不用为他所累,不用替别的女人承受诸多磨难。”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的话?
殿下的宠爱,便是他对您的喜爱与肯定,怎会是为了另一人?”
饶是姜妩媚心腹,青枝也听得满头雾水。
“听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清楚,日后非必要,不要轻易招惹纯玉荣。
不久将来,陪殿下荣登大宝的人,必定是这位平日温柔娴静纯侧妃,而非本宫这个备受太子宠爱的姜侧妃。”
姜妩媚点醒青枝过高期望,免得日后她处处针对纯玉荣,在自己离开后,被纯玉荣拎到身边折磨。
“娘娘,依您的意思,殿下心中真正疼爱的人是纯侧妃?
至于您,只是殿下被迫无奈下,暂时的选择?”
青枝满脸震惊。
不愧是姜夫人特地为姜妩媚选的贴身婢女,聪明的一点就透。
姜妩媚满意点头,颔首:
“正是如此。
所以,日后跟着本宫对上纯侧妃时,你要拿捏分寸。
纯玉荣口蜜腹剑睚眦必报,你若过分针对,等她势起,你就麻烦了。”
青枝勃然变色,想到太子身份,只能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娘娘,青枝一日是您奴婢,一辈子都是您的奴婢。
不论您是否受宠,青枝都会恪守本分,忠心耿耿的伺候您。
殿下的宠爱有则好,没有也无碍,左右作为太子侧妃,娘娘您也能荣华到老。”
青枝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姜妩媚瞧着牙酸,赶忙道:
“好了别哭了,殿下这事,本宫知晓不是一两日,早就不在意,你也不用发在心上。”
青枝不乐意,红着眼咬牙道:
“娘娘,殿下这般利用您,您就不生气吗?
既然您已知真相,为何还要配合殿下演戏?
更何况,上次我们已与纯侧妃撕破脸,娘娘何必自我折磨,继续替做这糟践人的挡箭牌。”
姜妩媚笑了笑:
“本宫自有考量,这你就别担心了。
你只要记住一点,日后少招惹纯玉荣,否则本宫也无法在殿下面前保下你。”
青枝听得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想起上次娘娘对她的提醒。
怪不得,当时娘娘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打纯侧妃主意,原来娘娘早知纯侧妃才是殿下心中挚爱。
想到此,青枝眼眶又开始泛红。
一旁的萧统听完两人对话,惊的瞳孔大震。
姜妩媚居然知道!
她什么时候察觉的?
为什么她知道后,没同自己吵闹争辩,反而默默忍受一切?!
她到底想做什么?
萧统整个僵在原地,一向英明神武的脑袋完全转不过弯,只呆愣望着姜妩媚精致艳丽的侧脸,心脏刺痛。
那日太子寝殿外,他已认清纯玉荣面目,知晓她并非自己认知中单纯。
是往日他的偏爱与信任,遮蔽双眼,才觉她是良配。
现在拨开眼前云雾,萧统才清晰感知到,他身侧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跟他预想中迥然不同。
姜妩媚的嚣张跋扈是假!
纯玉荣的乖巧顺意也是假!
千丝万缕麻线在萧统脑中翻搅,令他根本无法分辨,究竟谁才真心待他?
亦或,因他曾错付的承诺与做派,整个太子府无一人予他真心。
这个猜想猛一浮现,萧统整个人瞬间僵住,沸腾的怒火与懊恼不断灼烧他整片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