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皇上眸色复杂地看着案几上空了的补汤碗。
谢贵妃不过十八芳华,怎会说出如此丧气不争之言?
难道是真的对他冷心了?
见主子脸色不好,德柱在一旁开解。
“贵妃娘娘只是一时没想通,等想通了就又会来养心殿缠着皇上了。”
宇文辰深以为意。
谢曼曼曾自言在闺中便对他芳心暗许。
自从进宫,除去生病那半月,无一日不是守在养心殿,盼着与他同寝。
罢了,不过是爱使小性子,他堂堂一国之君何苦要跟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明日不用翻牌子了,朕要去看贵妃。”
德柱诺诺应下。
心里给谢曼曼喝彩,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高啊!
他就说嘛,堂堂谢家嫡长女怎会是个被情爱迷昏了头脑的呆子。
翌日一早,谢曼曼裹在小被子睡得正香,就被赵嬷嬷巴拉起来。
“娘娘,该起了,今个儿要给皇后娘娘请安。”
谢曼曼半合着眼眸,任由翠环、翠玉两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梳发髻、戴钗环。
待梳妆好,谢曼曼看着铜镜里的人眼前一亮。
一身藕粉色广袖长裙,衬得她肤色雪白,纤腰若束。
黛眉如远山,红唇微微点,一双水眸盈盈,她卡皮巴拉爆改大梁贵妃,果然绝色!
“娘娘,咱们走吧。”
赵嬷嬷严阵以待。
今日是新入宫的秀女们第一次觐见,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就属她家娘娘位份最高,这个威必须立住!
谢曼曼却神游在状况之外,拽住赵嬷嬷的手,眼巴巴问道:“咱不吃了饭再去吗?”
话音落,翠环噗嗤一声笑了。
“主子,吃了再去就迟了。今个儿是阖宫觐见的大日子,咱们在皇后娘娘处用膳。”
谢曼曼瘪了瘪嘴,随即又兴奋起来。
皇后比她位份高,小厨房的膳食肯定也比她宫里的好。
又是能大饱口福的一天,完美!
谢曼曼出门没见到轿辇,又不高兴了。
“嬷嬷,咱们要走过去吗?”
她是卡皮巴拉,最怕累了,自从学会御风术就再也没走过路。
赵嬷嬷无奈,只能又叫了轿辇。
她家娘娘真是越来越懒了,从荣华宫去皇后宫不过几步路。
不过也好,省得太阳把妆晒花了,震慑不住那群小蹄子!
等谢曼曼赶到,正堂里已经坐得满满登登。
众人瞧见她,原本有说有笑的,立时便噤了声。
卡皮巴拉天生神经大条,自顾自给皇后行礼。
“贵妃病体刚好,不用拘着,坐吧。”
谢曼曼笑眯眯坐在皇后左手位第一个位置,先喝了口茶水,接着捻起案几上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
一众秀女前头已经给皇后行过大礼了,如今给贵妃行礼,仍旧是三跪九叩。
谢曼曼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糕饼好悬落地。
皇后绷着一根神经,生怕谢曼曼借此闹事,给新秀女们下马威。
谁知谢曼曼竟轻巧抬手,示意大家起来。
“地上凉,莫着了风寒,都是自家姐妹跪来跪去的多生分。”
一众秀女面面相觑,尤其已经绷紧了皮子,准备好被刁难的林昭仪。
天知道她方才有多害怕!
她未进宫时曾听说,贵妃惩罚侍过寝的后妃顶着日头跪瓦片。
若非皇上及时赶到,惠贵人怕是会生生跪残一双腿。
今日觐见她特意在亵、裤上夹了一层棉,以防把腿跪坏。
谁知贵妃竟像个屁似的把她放过,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皇后也在心里纳罕。
之前还要死要活的不许大、选,如今新人在前,谢曼曼反倒是老实了?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皇后死死盯着谢曼曼,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闹得不可开胶要她收拾烂摊子。
谢曼曼不懂她们那些弯弯绕绕,跟个没事人似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桂花糕。
皇后暗自蹙眉,贵妃向来清高风雅,瞧不上她宫里的饮食,觉得庸俗粗糙。
她喝茶要用陈年的雪水,吃点心要用花蕊上的晨露和面……
今个儿是怎么了,倒有胃口吃不入流的民间小食。
突然,皇后瞪圆了眼睛。
难道谢曼曼提前在饭食里下药,打算整治这群宫妃,连带给她这个皇后难堪?
不是皇后多疑把人往坏处想,而是谢曼曼曾有过前科。
皇帝翻了别人的牌子,谢曼曼为了让人家没法侍寝,特意买通宫人在饮食里下泻药。
折腾地人家跑了一晚上的恭房,压根没空跟皇上为爱鼓掌。
皇后严阵以待,一众宫妃默默打量这位传说中的贵妃。
据传她最爱争风吃醋,磋磨宫妃。
昨日她巴巴跑去养心殿争宠,却被林昭仪抢先。
今个儿愣是没发作,只是静静坐着吃点心?
林昭仪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冷眼睨着谢曼曼。
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耿直粗犷的皇后,默不作声的贵妃,用不了多久这后宫就是她林清婉的天下了!
她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昨日侍寝后她特意喝了娘亲寻来的坐胎药。
或许其中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若是个小皇子,那她跟林家就有奔头了!
“行了,大家已经见过,诸位妹妹同我去后殿用膳吧。”
皇后率先起身,给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意膳食,别被有心人士动了手脚。
嬷嬷会意,瞟了谢曼曼的方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