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凶煞。
说的是,孕妇即将临盆遭逢大难,母体罹难,胎儿惨死,母体怨恨难消,胎儿怨气冲天,两者怨气相加,便极易成煞。
一旦被这阴煞之物缠上,轻则家破人亡,重则为祸一方。
早年间,关东兰依州有户人家,姓富。
受祖上余荫,颇有家财。
富家有兄弟三人。
老幺打小好吃懒做,正经事不干,只会花钱。
媳妇柳氏有了身孕也没能让他收心,甚至变本加厉,也不怎么就染上了烟瘾。
咱都知道,你再厚的家底,一旦沾上大烟,也准得折腾的家破人亡。
果然,很快便家产败坏一空,卖房子卖地。
没钱去烟馆,便打骂柳氏挣不来钱给他抽。
你说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抽大烟打媳妇,还让媳妇赚钱养他,这还是人吗?!
话虽如此,可没人能治得了他,富老三依旧我行我素。
然而,即便男人猪狗不如,柳氏也只能嫁狗随狗,靠着给人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勉强糊口,有时仅有的几个铜板给男人抢去,就只能挨饿。
天天累死累活,可日子却越过越艰难。
最后,实在卖无可卖,再掏不到半块铜板,富老三烟瘾上来,心一狠,卖妻!
已是十月怀胎的柳氏,被男人拉着卖给人牙子,价钱好说,给钱就行,还买一送一。
柳氏誓死不从,向富家俩叔叔求救,希望能看在亲兄弟的情分上,伸手拉她一把。
可俩抠门哥哥,哪舍得银钱,而且,他们太清楚老幺是什么货色,那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谁粘上谁倒霉。
眼看要被牙子强行带走,柳氏一咬牙撞柱自杀,也不知是命大还是运气不好,非但未死成,反而动了胎气要早产。
这种情况,自然没人肯出头,任由柳氏自生自灭。
雪上加霜的是,孩子难产。
眼看要一尸两命,柳氏发狠给了自己一刀,从肚子里掏出血刺呼啦的婴儿。
可富老三这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对亲生骨肉看都没看一眼。
亲爹都不要,看热闹的更不想沾这晦气。
就这么的,柳氏含恨而去,婴儿被野狗活活咬死。
唉,咱就说,当时但凡有一个人接了这孩子,也不能有下边的祸事。
所以说,什么秉性什么命,注定的。
柳氏母子被乡民拉到乱葬岗,随便挖个坑埋了。
就当没这么个人,也没这个事儿,继续过自家的太平日子。
可这造了孽,哪那么容易揭过去?
再说柳氏,要说巧合真是巧合的过分,告诉你是有人刻意筹谋你准信。
巧到什么程度?
柳氏本就是阴命,一身红衣死于至阴的中元节,最后,还好死不死埋在大凶阴穴。
阴时阴日阴命阴地,让她集齐了。
这样若再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逆天欧气。
根本没等到第二日,当日夜里柳氏就抱着孩子从坟洞子爬出来回了富家,让富家三兄弟及一家老小十余口,集体领了盒饭。
还有那些个冷眼看热闹的,以及贩卖人口的牙子,几十口子人,一个没落,打包全给送走了。
这还不算完,柳氏母子冲天的煞气,显然怨气未消。
眼看要累及州民,血流成河。
恰巧有个老头路过,似乎是个厉害的高人,也不使了什么手段,闹出挺大动静,三天三夜才给降服。
好悬没酿成大祸。
……
说回眼前,苏淼看着血红的纸人,后脑勺直冒凉气儿。
这么凶厉的玩意儿随意带在身上,衣清泽你哪来的胆子?
“不是你想的邪祟,只是炼制时加了少许产妇和婴儿精血,做出一大一小两幅纸人,离得近了会彼此生出感应。”
哦,原来只是个短途寻呼机,让你吓一跳。
“先前趁那妇人不备,我偷偷将子煞放出粘在她身上,咱们只需跟着母煞,定能寻到人。”
看母煞晃晃悠悠飘向后院,苏淼俩人紧随其后。
小心推开紧闭的月亮门,寂静中门轴摩擦发出的吱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苏淼掐了临字诀,身心稳固,心里的不安瞬间消失,王霸之气侧漏,在衣清泽晶亮的目光注视中,大踏步闯入。
后院不大,正房厢房搜个遍,不见人影,掳走刘慈的妇人就像凭空消失了。
“你这纸人不是有感应,怎么不灵?”
“同心煞的感应到这突然就断了。”
衣清泽皱着眉头不断向纸人打出手诀。
赤红纸人,扭动四肢在墙上爬来爬去,脸上笑容消失,变得悲苦愤怒,脆弱单薄的脑袋不断撞击墙面。
不去管衣清泽在那瞎忙活,苏淼快速扫了眼昏黑空旷的屋子,摸出公输余送的尸油灯。
灯火燃起,惨绿阴森,弥散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苏淼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提着铜锤,在地面墙面敲敲打打,仔细分辨传进耳中或沉闷或清脆的声音。
公输氏机关术传家,在屋里设置点什么一点都不奇怪。
但不想,敲个遍不见异常。
苏淼不甘心,神识放出,一寸寸覆盖过去。
忽的,博古架上一处地方引起她注意,凑近了仔细看,半个巴掌大的方形凹槽,底部刻有扭曲阴纹,这大小形状,还有纹路……
苏淼心里一动,掏出公输余给的“鬼牌”,对准凹槽按进去,严丝合缝。
“咔咔咔…”
身后一阵机阔响动,苏淼回头看到母煞趴着的那面墙,轻颤着缓缓落下。
衣清泽脸上一喜,竟然有密室,还好被本公子发现了!
可下一刻,他就僵住了。
本以为密室中必然藏着什么腌臜,至少也应该通向什么地方,然而不想,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
一个空房间藏这么隐蔽,这什么恶趣味!
苏淼吐槽,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手里的尸油灯散出的怪味似乎浓郁许多?
再次放出神识。
半晌,苏淼皱眉,一直无往不利的高端技能,这次不灵了。
举着油灯在房间四处查看,忽的,脚下地砖好像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坏了,有机关!
苏淼浑身汗毛一炸,临字诀自然而然使出,护住周身。
然而,想象中的箭如雨落,或毒气或流沙倾泻的一幕并未发生。
嗯?逗人玩?
你搁这过愚人节呢?
下意识抬头…
哎哟,我的妈唉!!
整什么阴间烂活儿,可吓死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