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冯家回来的路上,苏淼描了副素描,拿给李奶奶看。
画上的人,跟李奶奶印象里的冯归正有九成像,棺材里躺的应该就是他没错。
唯一的疑惑,老家伙八十多了,却顶着一张六十岁的脸。
如此关注这个问题,绝不是苏淼对什么驻颜不老术、养生长寿法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纯粹就好奇。
咱闲话不多说,说回柳氏。
得了李奶奶肯定,柳氏一声厉啸,煞气猛的冲天而起,身上捆缚的婴儿小臂粗细的铁链嘎嘣嘣断裂。
慧根的龙虎之力也一阵明灭,消散于无形。
鬼罗刹,脱困!
若她发狂,无人能拦得住她。
众人紧张的手心冒汗,却见柳氏如泄气的皮球,煞气消散,眼角两行血泪滑落。
“我的儿,咱家的仇报了!”
柳氏抱着婴儿残骸噎噎泣泣。
良久。
止住情绪,柳氏冲众人盈盈一拜。
“我心中恶念已散,煞气全消,恐不能久留于人世……
造了这许多杀孽,魂飞魄散,还是便宜我了……”
“三嫂,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那不争气的三哥,怪这吃人的乱世。”
“四娘,还得劳烦你将我孩儿尸骨好好安葬,柳青拜谢。”
“三嫂你快起来,四娘受不起!”
嘶,这什么人鬼情未了?
苏淼嘬着牙花子看姑嫂俩在那墨迹,给她腻歪坏了。
正想着去盘一盘慧根的光头解解闷,胳膊忽的被人拉住。
“苏姑娘,求你想想办法,救救三嫂!”
看到李奶奶老泪纵横,苏淼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拿眼瞟她,意思你自己不就有办法,求我干啥?
“姑娘不知,三嫂上不了我家的鬼堂子,这堂人马是老李家祖辈传下来的,硬让三嫂上堂,这堂子就得散……”
李奶奶这话专业性有点强,咱解释几句。
堂口,就是出马弟子给他身后的仙家立的门户。
鬼堂,也叫阴堂,一堂人马都是鬼仙,也就是有道行的鬼魂。
一般立这种堂子,堂口人马必须是自家人,这样能确保堂口稳定,不出乱子。
柳氏不是李家人,所以,李奶奶不能请她上堂,堂口的堂主、护法、兵营王什么的,也根本不可能同意。
但苏淼又有什么法子,她可没本事保住柳氏灵体不散。
“苏姑娘,我观你全身窍穴已开,天生就该吃出马这碗饭,不如立堂口,收留我三嫂?”
啊?苏淼一愣,心说我又没香火修炼的法门,立堂口干什么?
但细一琢磨,好像也不是不行,立个堂口再招些小弟来给自己打工,不就能躺平当咸鱼了?
嘶,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儿?
看苏淼意动,李奶奶趁热打铁,劝道:
“三嫂是鬼罗刹的底子,虽煞气散尽,没剩下啥厉害本事,但将来未必不能补回来,到时定然会成为姑娘的一大助力!”
好像,有点道理?虽然不多。
见苏淼没反对,李奶奶大喜,招呼孙子李季拿来笔墨纸砚。
苏淼看的一呆,啥情况?怎么堂单都给准备了?这是一早就打算好了是吧!
算了,有人帮自己筹备,省心了。
说起来,立堂口的流程十分繁琐。
首先得认个师傅,由师傅牵头这堂口才能立起来。
而最重要的,是堂口的四梁八柱得齐备。
四梁就是胡、黄、长蟒、清风这些东西都得齐全,八柱就是把这些玩意儿分成八个分堂。
简单说,立堂口就像开公司,公司组织架构完整,这公司才能开得稳当,才能有足够的竞争力,才能在同行竞争中立得住脚。
不过,这说的是普通人立堂口,苏淼不用这么麻烦,她又不是为了赚香火,只是想注册公司招小弟给自己干活而已。
苏淼接过李季递来的红纸,铺开了,提笔沾墨写堂单。
上写,仙光普照,有求必应。
左右提,在深山练仙丹修真养性,出古洞救苦难四海扬名。
再往下,一位掌堂大教主,八位分堂教主,及各堂使者,护法,兵营王等等。
堂单,其实就是记录堂口各仙家名讳的,也就是公司的组织架构、职员名单。
其中,掌堂大教主一职最重要,相当于公司老板。
一般情况,这个位置是带弟子出马的仙家,说白了,仙家才是老大,出马弟子是为仙家服务,供仙家驱使。
苏淼这没这东西,她不是由仙家串窍,而是修习了搬兵诀,即便真有,她也不可能允许这玩意儿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她又不是o,更不缺爹!
但这地方又不能空着,老板都没有,开什么公司?
得了,就苏淼自己吧!
提笔要写自己名字,但想了想,又觉得差点意思,有些不够霸气?
征求别人意见。
李奶奶琢磨片刻,说了个名号:
“三水娘娘?”
看苏淼脸色不太好看,赶紧改口:
“三水奶奶?”
苏淼胸口一睹,爷有这么水吗?!
知道不能指望这些脑袋不灵光的家伙,深吸口气,提笔写了仨字——
苏三爷!
苏淼不去管身边人的精彩表情,抬头看了眼柳氏,见她一脸无所谓,也懒得问了,在圈堂教主位置写上,柳青。
圈堂,就是圈活找业务的部门。
苏淼用观阴法看过了,这柳氏模样长得挺好,文文弱弱的,容易取得客户信任,又是鬼仙,给人托梦也方便。
哦,对了,还有位鹰王。
没在?正好,多送他几个经理职务,能者多劳。
什么护堂,扫堂,报堂,压堂,都给安排上,甭管啥活,只管干就行。
冯家树杈上蹲着的鹰王海东黑,身体一激灵,冥冥中自有感应,写着他名字的堂单出现在脑海。
看着堂单上那一整排自己的名字,鹰王满脑袋问号!
鹰王:听我说谢谢你!
至于堂单上还空着的职务,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慢慢补齐。
堂单写完,按说是要供奉起来,每到初一十五还得弄些香火贡品什么的。
但苏淼哪有那个条件,再说她也不可能干这么无聊的事儿。
想了想,点了把火给堂单烧了。
苏淼只感觉身上窍穴震颤,堂口立了起来。
这堂单只是个形式,真正的堂口立在了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