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通往皇庄的道路上,有着不少马车在排队,马车边上都有着一些仆人在驾车。
任天鼎他们则是下了马车,朝前走去。
一边走,任天鼎也是有些好奇,一边在看,这些人,到底是来皇庄干什么的。
好不容易到了入口处,这才发现皇庄入口,有着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前面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管家,他满脸笑容,连忙拱手道。
“两位公公,还请通融通融,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一批田要耕种了,早一点完成挂名,我们也能早一点开始。”
左边那个小太监慢条斯理道:“这里来的人,哪个不急?就你急?”
这管家低头哈腰:“是是是,公公,您说得对,只是确实比较着急,前面排队的,您看我可不可以往前插一下。”
一边说着,管家就是拿出了银票,往这两个小太监手里塞。
那小太监目光飞快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份额,不动声色将银票收进去,这才道:“不错,进去吧,你今天能办完就是,马车就不用进去了。”
“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仆人架着马车到一边等候,而那管家满是喜色进去。
任天鼎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中,他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小太监也看到了他们一行人,不由呵斥道:“哎哎哎!”
任天鼎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太监伸手指着道:“说你呢!咱家在说你呢,不排队来这里做什么,后面排队去!”
任天鼎脸色阴沉,林尘当即上前,笑眯眯道:“两位公公,多大点事,我们也比较急,可以先进去吗?”
一边说着,林尘就是往前走,然后拿出了银票。
那两个小太监一愣,林尘拿出的两张银票,赫然是一百两。
“这……”
“公公,通融通融,我们今日不办事,就是代我们家老爷来问询一些东西,快得很。”
“那行吧,办完了等下就出来,不要乱跑,不然被其余人发现了,会抓起来的,到时候就算是花钱,都捞不出人来。”
“放心吧。”
林尘将银票塞进他们手中,带着任天鼎和太子,还有高达赵虎进入庄园。
进入庄园,这才发现这庄园前面修建得还真不错,前面有假山凉亭走廊,最前面那个院子排满了人。
任天鼎低声道:“林尘,这皇庄到底有什么异常?”
“陛下,等下往前走就知道了。”
林尘带着任天鼎他们,直接绕过队伍,在其余排队人的注视下,赫然是到了院子门口。
“哎哎哎,排队去,我们都排这么久了,你一来就想插队,你什么意思?”
后面一个管家脸上有着怒气。
林尘笑眯眯转过头:“排队,小爷真不知道什么是排队,京师我都是横着走的,怎么,你想打架?”
那管家怒气冲冲:“我这就喊人。”
“赵虎。”
话音一落,赵虎冷笑一声,直接走了过去。
“喊人?你想喊谁啊?”
话音还没说完,赵虎的手就摁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力之下,那人只感觉肩膀瞬间要被揉碎了一般。
“哎哎哎,痛痛痛。”
“你要喊谁啊?”
赵虎冷笑。
“不喊,不喊。”
那管家只能求饶。
赵虎冷哼一声松开手,这才淡淡道:“我家少爷亲自来办事,插你们队怎么了,都给我憋着。”
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林尘转过身去,和任天鼎他们就是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正在办理什么东西。
在门口,对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公,我是一字伯府上管家,我们今年开春,新收购了不少良田,还是按老样子,直接挂到账上去。”
坐在那里的一个太监,拨弄着算盘:“你这里一共是有七百亩地,你一年交个三十五两银子就行,然后收成我们皇庄要一成。”
那管家顿时变了脸色:“公公,今年怎么愈发贵了?”
“什么贵?今年不容易,咱家皇庄也要吃饭吧,还得给皇上送钱送粮吧,扣掉给皇上的,我们还能剩什么?再说了,又没涨多少,这都不能接受?”
“这。”
小太监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们这些土地,按照大奉律法,是不能挂靠在皇庄名下的,本来皇庄挂靠的土地就够多了,还加上你们的,你知道我们皇庄要承受多大风险吗?拿着你们这一点好处,我们卖的可是掉脑袋的活。”
那管家连连道歉:“是是是,您说得对,这些钱我们能接受。”
“行,田契拿给我看看。”
管家将田契交出去。
站在门口的任天鼎脸色都黑了,他看着那太监似乎是在写写画画,没有多久,就是拿出了一份新的契约,并且这契约上,还盖着印章。
“这田契上有我们皇庄的印章,你拿着这些田契,直接到官府去一趟便是,自然能免掉赋税征收,等秋收你们再交一成小麦。”
“是。”
等到那管家出来后,任天鼎终于算是明白了,他看向林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是刚知道,一知道这不就带着陛下您过来求证了?”
林尘低声道。
与此同时,房间里在喊:“下一个,赶紧!”
林尘和任天鼎太子走了进去,那坐在后面的小太监脸色不悦:“怎么进来这么多人?”
林尘乐呵呵一笑:“公公见谅,老爷让我们过来长长见识。”
一边说着,林尘就是一张银票递过去。
那公公脸色舒缓:“行,人多也无妨,你们要挂多少亩田地?”
林尘道:“公公,我们是第一次来,对流程不太熟悉,也是别人引荐过来,您能亲自介绍介绍吗?”
“这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无非就是你们买的良田,不想被官府缴税罢了,而我们皇庄,乃是陛下的皇庄,自然就不用缴税。”
太子直接问:“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简单,无非就是一年的租金罢了,然后每一亩地的收成,我们要一成,不多吧?”
任天鼎脸都黑了:“这一成的收成,和一年的租金,我记得朝廷好像没有要求。”
“没有要求?朝廷是没有要求,但我们有要求。”
那小太监慢条斯理:“不然我们皇庄这么多人,要喝西北风去啊?上下打点不要钱啊?这天底下,可没有吃白食的好事。”
任天鼎有些怒气,林尘笑道:“应该的,但问题是,这上下打点,也用不了多少钱吧。”
“你懂什么,主要要给刘公公孝敬吧,御马监司礼监,也得送送礼吧,附近知县也该打点打点吧,不然为何皇庄能做到让你们挂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任天鼎真的脸都黑了,他咬牙道:“难道京师所有人都来这里挂靠了?”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想想,买卖一亩良田,纵然是低价买入,那也得交一两银子的税吧,再接下来,良田种植每年也要缴税,税收足足有四成之多,那谁出得起?要付佃农的银两,还要担心天灾人祸,提心吊胆,到头来又要被官府查一道赋税,落在手里的,能有多少?”
公公润了润喉咙:“不然你以为京师那些伯爵侯爵,为何将买下来的土地,挂到我们皇庄,我们皇庄收的银两可少多了,他们有得赚,我们也有得赚。”
但朕没得赚!
任天鼎此刻的目光简直阴沉得想杀人,他终于明白林尘为何要带他来了。
“那难道皇上不知道?”
任天鼎开口。
“皇上?他日理万机,忙到不可开交,皇庄这种小事,他怎么会知道,再说了,皇庄离京师又远,每一年皇庄交上去的粮税也没怠慢过,皇上为何会知道?”
那小太监笑道:“皇上虽然高高在上,可他的眼睛,是看不到自己龙椅底下的。”
好,好得很啊。
任天鼎简直是气得牙齿咯咯响!
一旁的太子见状,连忙问道:“可这如此一来,我们也亏得太多了,又是交银子,又要给粮食,我们怎么赚?”
“你就将给佃农的收成再压低一些就是了,一些贱民罢了,只要饿不死就行,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耕呢,他们没钱可以再借一些,利滚利,他们还不起,这样不就只能卖身了?等到卖身了,你再反手卖给牙行,如此一来,便是净赚,加上良田的产出,这一年下来,你们只有得赚。”
听到小太监理所应当的说出这番话,任天鼎眼中的杀意简直遮掩不住。
林尘在一旁道:“其余国公伯爵侯爵,都是这么操作的吗?”
“当然了,如此运作,大家都知道。”
“就没有朝中大臣,这没有朝中大臣,我们也不太敢啊。”
那小太监嗤笑:“自然是有,多得很,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行了,将田契拿出来吧,多少亩地,要是多,能给你一些便宜。”
任天鼎黑着脸,林尘道:“田契我好像忘带了,没事,我们这就回头去拿田契过来,皇庄这要价也不贵,和官府比起来,的确便宜不少。”
“那是自然了,咱们皇庄,讲究公平,绝对不会竭泽而渔。”
任天鼎简直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