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一天才回到县里,上次的情景再次重演。
办公室的人挨个到林湘南办公室报道,关心她和贺文山的情况,一度弄得林湘南哭笑不得。
混了这些日子,她哪里还能不明白。
这些人未必有多关心她和贺文山,但,她到底是军区下来的人,只要她在一天,别人就休想从她手里拿走农业方面这块的权柄。
既然现在拿不走,就与她搞好关系,万一哪天她走了,说不定还能帮他们说句话,他们就能拿到她手里的东西。
心中哂笑一声,林湘南干脆出来了。
农业工作说好做也好做,说不好做也不好做,毕竟,下面做事的是千千万万的农民,如果他们的思想不改变,林湘南的想法很难实施。
可是,没有切切实实的利益,这些人的想法又怎么会改变呢?
在农机局一直呆到下班,林湘南回了自己的住处。
白团子一见到她就一跳一跳地迎上来,林湘南接住它撸了两把,坐在门槛上开始发呆。
阳光还有些热,白团子趴在她的腿上,林湘南连日来难得的惬意。
休息够了,她就进去做饭。
今天刚从家属院带过来的菜,林湘南调了个凉菜,又给自己烫了一碗粉。
小院里一片静谧,林湘南却不觉得孤单。
吃过饭,林湘南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
现在的制度下,想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太难了,她必须想别的办法,让大家主动改变。
不知不觉,夜又深了,林湘南上床休息。
躺下时难免又想起某个男人缠人的睡觉方式,往往弄得她浑身燥热,出汗出得黏腻,可贺文山偏偏十分钟情于此,好像不贴着她睡不着似的。
末了,林湘南又想起尘尘。
已经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和贺文山复婚了,小屁孩会不会生气。
迷迷糊糊的,林湘南也不知道自己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最后坠落的感觉忽然袭来,她沉入深深的梦里。
眼前所见是一个身形健硕却两鬓斑白的男人,说是两鬓斑白,但林湘南只能看到他短短的头茬,在耳畔是刺眼的白色。
他脚步踉跄,不顾阻拦朝前狂奔。
林湘南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四处只觉得荒凉,耳畔似乎有什么声音。
她仔细听了又听,恍然发觉是那男人的哭声。
悲怆地好似绝望的声音。
他扑倒在地上,双臂张开,想要尽力拢起什么。
可是,一阵风刮来,什么都没有了。
林湘南花了一会儿时间才认出,匍匐在地上的人是贺文山。
他双目通红,眼睛里似有血泪凝结,短短的头茬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变得雪白。
其他人也都不忍直视般,纷纷跪在地上,帮他收拢那一点点碎末。
他们口中还说着什么,仿佛是在节哀顺变什么的。
林湘南怔怔看着,又花了好久,才从他们口中听到尘尘曾经的名字。
她终于意识到,让贺文山如此崩溃的是尘尘。
而此刻,尘尘似乎……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