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头,如何抉择,全凭于你。”郑屠已经有意无意在避免林冲的悲剧,至于最终如何决定,只能凭林冲自己。
“郑兄,林某还有一法,你看如何?”林冲思考半晌方才出言。
“教头请说。”郑屠回道。
“拙荆久居东京,岳丈亦在此间,让他们背井离乡,是万万不能的,因此,郑兄的上策虽万全,林某却是要不得。”
“教头,你要下策?”鲁智深忍不住着急。
“非也。”林冲摆手:“既然转移尸体也有风险,那便不转移,放着便是,林某继续执教禁军,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闻言,郑屠略微侧头,眉头拧成一团。
“教头,尸体不转移,万一被高衙内陆谦他们知晓,便祸事临头了。”
郑屠的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林冲似乎很是自信,回道:“这件事并没有外人知晓,林某相信绝不会泄露。”
“教头,莫非你舍不得这官位?”鲁智深口无遮拦,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林冲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郑屠似乎看到了他嘴角略微抽搐。
“师父,林某家有夫人岳丈,虽然尚未生得一儿半女,但也并非孑然一身...”
话到这里,郑屠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林冲之所以舍不下教头一职,是因为还有家人。
可鲁智深并未这样想,他反驳道:“教头,正因为还有阿嫂父女,你们更要离开东京城,性命重要还是官位重要,你自寻思。”
“唉!”
鲁智深这句话,似乎说到了林冲的心间,他重重叹了口气。
郑屠继续道:“教头,在下再提醒一句,那高衙内两次没得手,必不会善罢甘休。”
林冲似乎有些烦心,不断摇头。
半晌方才出言:“两位请回,容林某与夫人商量则个。”
郑屠见一时也劝说不动,便拉着还待出言的鲁智深,拱手道:“既如此,我等先行回相国寺,若有事可到菜园里寻我们。”
“林某谨记。”
当下,林冲将两人亲自送出府门。
“哥哥,我观林教头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为何做事如此武断?”鲁智深满心不解。
“他心中挂虑太多,怪不得他。”郑屠淡淡出言。
但他却寻思,看来这林冲,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了。
高衙内回到太尉府,两次没得手,使他更加魂牵梦绕。
那张贞娘的窈窕身段,日夜都在他眼前。
茶不思饭不想,高衙内一时之间,竟犯了病。
陆谦着急,若高衙内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高太尉大怒之下,自己必然也会被牵连。
于是,心中又生一计。
坐在病床前,陆谦开口安慰道:“衙内休要着恼,且请宽心,十天之内,必让衙内抱得美人归。”
本来紧闭着双眼,一听到这句话,高衙内立刻来了精神。
“你有何妙计?”
“下官寻思,林冲那厮威猛勇武,有他在世一日,张贞娘确是无法得手的。”陆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嘴巴微张,高衙内眼神里有些吃惊。
“你...伱是说,杀了林冲?”
“只要杀了他,便可永绝后患,张贞娘那厮,衙内还不是想玩多久,便玩多久!”
自从诓骗林冲后,陆谦已经知道彻底得罪这只豹子了。
他心中极其忐忑。
除非杀了林冲,不然他这辈子都休想好眠。
与高衙内所说的话,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麻烦,还能帮他虏获张贞娘,一举两得。
“咳咳”
捂着胸口咳嗽几声,高衙内挣扎着坐起,声音低喃道:“可他身为禁军教头,也算得上鞠躬尽瘁,平白无故如何杀他,更何况他是干爹亲手提拔的教头,颇受他赏识。”
“若太尉在你和林冲之间选一个,他会选谁?”陆谦一边眉毛扬起,满脸尽是奸恶。
“自然是选我无疑。”
“那便好办了,衙内可如此如此...”
陆谦说出心中计策。
“陆虞侯足智多谋,便按你说的办。”高衙内那双眼死灰复燃,重新焕发希望。
翌日,高俅得知高衙内病重,连忙撇下手中事务,回府看望。
来到床前,见高衙内双目紧闭,脸色如蜡,高俅心焦。
“怎地几日不见,便病成这样?”
陆谦站在床前,见眼前这生得高瘦挺拔的人,便是权倾朝野的高太尉,立刻跪下磕头。
“下官见过高太尉。”
“你是何人?”高太尉双眼眯起,突然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府中,还是在高衙内床前,顿时戒备之心大起。
他立刻与陆谦拉开距离。
府中都管赶紧答道:“回太尉话,此人名叫陆谦,乃一虞侯,是衙内的至交。”
“至交?”高俅双目盯着陆谦看。
后者顿觉后背阵阵寒意。
高俅怎会不知道高衙内那群狗友,心下狐疑问道:
“你怎会在此?”
“回太尉话,衙内得病,下官知道根源,因此前来探望一二。”陆谦将头埋在地上,没有抬起半分。
“哦,你知道衙内因何而病?”
“回太尉话,衙内患的,乃是相思之病。”
“相思之病?”高俅看了一眼闭目不醒的高衙内,笑道:“这厮沾花惹草惯了,竟还有女子能入得了他的心?”
“衙内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未遇到良人罢了。”陆谦还是趴在地上。
“既遇到良人,遣人去说了亲便是,何故惹得一身病?”高俅再问。
“太尉不知,衙内心中所思之人,已是人妇。”陆谦壮着胆说出了这句话。
“人妇?”高俅听得言语,在房中来回踱步。
沉吟半晌,他方才出言:“若衙内真心喜欢,使人遣些钱财,将那妇人赚了来便是,也不至于如此。”
高俅望着高衙内,眼里满是怜惜不忍。
陆谦依旧跪着,双手撑地。
“太尉,这...”
他欲言又止。
“抬起头说话,莫要吞吞吐吐。”
“是,太尉!”陆谦将头扬起,双眼迎上高俅的目光,旋即又立刻低下头。
“回禀太尉,衙内看上的妇人,非一般人,乃是那禁军教头林冲的妻子,名唤张贞娘。”陆谦终于说道。
“林冲的夫人?”高俅转身,眼里掠过一丝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