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皖脸上难得浮现出明显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取出两个瓷瓶将两粒御寒丹分别装好。
抬手将丹炉收入兰花戒,径直走到柳疏璃门前。
敲了敲门,朝着里面唤道。
“阿璃。”
柳疏璃打开门,便见余相皖站在他门前。
见柳疏璃不说话,余相皖也不在乎,开口道,
“我可以进去吗?”
小须芝听见主人的声音从床上跳下来撞进余相皖怀里,小奶音咋咋呼呼道。
“哥哥!”
余相皖接住它,将小须芝抱在怀中轻轻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柳疏璃淡声道。
“进来吧。”
余相皖眉间带着温暖的笑意,抬步往里面走,就在这时,风起云涌,大风狂乱,蔚蓝的天空骤然由黑晕染,像是一滴浓重的黑墨落入清水之中。
一瞬间,地动山摇,木屋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之下摇摇欲坠。
余相皖眼疾手快的将小须芝塞进灵宠袋,一把拉住柳疏璃往外跑去。
地下皲裂出碗口粗的裂缝,交错纵横,叶枕安和殷尚眠此时也从屋中飞出。
用灵力稳住身形,看着暗沉的天,几人心思各异。
海水倒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狂风像是它的怒吼,似想将海岛上的几人吞噬。
可海水一遍又一遍的拍打在防御阵法上,让它寸进不得。
叶枕安早在几月前便突破到了化神,见余相皖无事,这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殷尚眠身上。
“六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护着海岛的防御阵法如今也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按这个趋势,很快便会被击破。
殷尚眠也收起了平时那散漫的态度,拧眉凝视着扑打过来的骇浪。
回眸看向余相皖和叶枕安,沉声道。
“你们不是一直在寻出去的方法吗?”
余相皖闻言抬眸看向殷尚眠,讶然道,“出去的方法是打败这海妖?”
殷尚眠不再看俩人,凝目望向黑沉的天空,入眼处全是黑暗,像是乌云摧城。
他轻声道。
“是,也不是。”
“除了海妖,还有貘妖。”
貘妖?
余相皖一时没想起来这处封闭的世界还有其他值得他们忌惮的妖怪。
叶枕安略一思忖,便知晓了殷尚眠所说的是谁,看着殷尚眠道。
“是荒漠之中的那只?”
听叶枕安道出,余相皖才想起百年前他们初入荒漠遇见的那人。
没想到他竟是只貘妖,还是只化了形的貘妖。
貘妖与海妖相似,俱是吸收天地灵气炼化诞生出灵智。
思及此,余相皖皱眉,“貘妖早已化形,那他修为岂不是渡劫?”
殷尚眠摇了摇头。
“并不是,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什么吗?”
虽是如此问,却也没等余相皖回答,他自顾自的道。
“此方世界是罪人的流放地,相当于人间的牢狱。”
“而貘妖和海妖,你可以理解为牢头,专门看押犯人的。”
余相皖一默,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颠覆了认知,他惊讶道。
“六师兄是说?我们是误入此间的罪人?”
殷尚眠点了点头。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只要是落入此间之人,都会被自动纳入罪人的范畴。”
“而貘妖和海妖食人进修,是这里亘古不变的规矩。”
防御阵法被大风刮得几欲消散,余相皖喃喃道,
“所以我们若想出去……”
“若想出去,就得拿到海妖的浴火之心和貘妖的躐丹。”
殷尚眠说完,几人都没有说话,只看着墨色的海水使尽浑身解数的拍打着海岛上的防御阵法。
看着院子被大风掀翻,看着木屋掉入裂缝……
余相皖声音虽然依旧清冷,却不由从里面透出些许无奈来。
“貘妖已化形,此番即便能出去,估计也得留下半条命了。”
殷尚眠笑了笑,一瞬又恢复成一以往那副不羁的模样,对着余相皖挑了挑眉。
“那可不一定。”
“貘妖修为是比海妖略高,但在此方天地之中,貘妖化形与修仙界的妖兽化形并不一致。”
“它们诞生灵智三百年,便可随意化形了。如今的它们相当于修仙界中的七阶妖兽。”
“所以貘妖的修为不是渡劫,也不是合道,不过离炼虚却是不远了。 ”
余相皖闻言讶然,看来此方世界的规则是全新的一套,与修仙界并不全然相同,甚至可以说,与修仙界的完全相悖。
不过他很奇怪,为何相处百年,六师兄从不与他们说这些?
殷尚眠似是看出了余相皖的疑惑,微微扭过头去。
“毕竟是与此方天地作对,危险系数大,所以我想着,咱听话些,安然坐化也不是不可能。”
“这才没一开始便与你们说。”
余相皖:“……”
第一次遇见劝人等死的师兄。
余相皖不在意殷尚眠的隐瞒,继续问道。
“那六师兄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呢?”
殷尚眠听见余相皖的话一怔,这自然是他数百年间实验出来的,毕竟实践出真知。
对于自己的经历,他却不打算说,只道。
“在此方世界修炼,无论多么出神入化的修为,都会被压制在炼虚之下。”
所以,既是桎梏,也是机遇,端看如何把握。
余相皖见殷尚眠转移话题,也不再追问。
“所以,我们未必不能出去。”
他抬眸看向海岛上的防御阵法,几乎每一次巨浪拍下,余相皖都以为那会是最后一击。
不曾想它竟能摇摇晃晃的撑这么久,简直不可思议。
还是说,六师兄布下的阵法和他这个人一样?
……抗揍。
想到柳疏璃,余相皖担心的看向一旁眼覆白纱的少年。
阿璃如今虽是金丹巅峰,但在化神的对战之下,安能存活?
可此方世界尽是危险,又有何处可以供他安然躲避呢?
余相皖心下紧了紧,若是不行,待会儿他趁乱将阿璃带入空间?
正在想着,便见一旁的殷尚眠戏谑的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欠。
“怎么?担心你弟弟修为太低活不下去啊?”
余相皖抿了抿唇,不想说话。
六师兄说话可真难听。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安之若素的嬉闹挖苦。
殷尚眠见自己说他弟弟,余相皖明显不想搭理他,像是看不见余相皖的脸色似的,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