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月影梨的另一个作用,是抑蛊。
柳疏璃见余相皖这般模样,伸手轻轻扯了扯余相皖的衣角。
余相皖回神,看着柳疏璃从来都是苍白的面颊,一瞬哑了口。
断肠蛊无解,御寒丹无用。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阿璃也不一心求死了,为什么忽然又与他们开这么一个玩笑?
云城主见他们这副模样,便以为他们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断肠蛊。
一开始出于尊重他并未探查俩人的修为,直到方才察觉到柳疏璃身体传出来的异常。
如今再看,发现他俩明明是双胎,余相皖已经化神,而柳疏璃却只是金丹。
心中是怎么也压不住的暴戾。
他眼中满是狠厉,继而又漫上无边无际的颓败。
好不容易有一个……
却是这般情况,真是造化弄人啊,难道真的要让云氏一族覆灭吗?
余相皖看着柳疏璃那张无欲无求的脸,心中闷闷的。
忽地,他看向一旁的云城主,眼中带上些希冀。
他既然能发现阿璃中的是断肠蛊,那是不是说明断肠蛊并非无药可解?
“云城主,断肠蛊是不是有药能解?”
云城主闻言深深的看了余相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余相皖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才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似深渊落巨石。
“断肠蛊,解不了。”
以往对付断肠蛊的法子,便是将它附身的宿主一起用业莲翼火炙杀。
毕竟断肠蛊有极强的生命力和附身力,只要世间还有人能活着,它便能源源不断的汲取营养。
除了业莲翼火,几乎不死不灭。
但是养一只断肠蛊,要断送数万人的生命才或有可能炼制成功那么一只,虽无药可解,但也能被业莲翼火灭杀。
故而连邪修都不屑去炼制。
没想到柳疏璃身上会有,难道,他们真的永远只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吗?
云城主看着面前两个少年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有些恶毒的想。
为什么不是余相皖中那断肠蛊……
余相皖没注意到云城主的目光。
现在阿璃身上的断肠蛊引不出,杀不掉。
因为它除了在宿主体内时不动,但凡宿主身死,它能速度极快,神不知鬼不觉的寻找下一个宿主,所以修仙界若知道断肠蛊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被断肠蛊寄生的是不是自己。
甚至,甚至若是有人知道阿璃中了断肠蛊,为了避免阿璃死后断肠蛊寄生下一个人,会将阿璃彻底抹杀。
余相皖看向柳疏璃。
“阿璃,是徐青染给你种下的断肠蛊是吗?”
柳疏璃点了点头。
当时余相皖扔下的那颗灵力珠,即便有徐青染护在他身前,他也活不了了。
他本便只剩一口气,后来不知徐青染从哪儿弄来的天材地宝,日日喂养着他的身体。
之后,他又给自己下了断肠蛊,也是那一日,自己墨发尽白。
他看见徐青染眼中的自己,黑发像是被晕染过,从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一寸变成雪白。
他倒是无所谓,但徐青染却发了疯,柳疏璃不理解徐青染,难道自己身上的断肠蛊不是他亲手种下的吗?
也是从那儿以后,徐青染不再禁着他。
现在,他仍旧觉得无所谓,他一早便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了。
可余相皖却与当初的徐青染一般,眼中布满震惊,不可置信,甚至还有……愧疚。
他不知道余相皖愧疚什么。
他本便不欠他,也没有对不起他什么,若是有,他也不在乎。
柳疏璃握住余相皖的手,略有些笨拙的安慰道。
“余相皖,我没事。”
余相皖感受到柳疏璃手上传来的刺骨凉意,微垂下眸。
“嗯。”
明老和云城主见状也没心思再留下去了。
临走前,明老看了柳疏璃一眼,眼中满是可惜。
像是希望蓄满又被放空的失望,却还是轻轻拍了拍余相皖的肩膀。
“你们用完膳便回去吧。”
余相皖看着明老,回头唤住他。
“明老。”
明老脚步顿了一下,看向余相皖。
余相皖道,“之前听仙卫这么称呼您,在下便斗胆这么叫了。”
“自明老带我们回来到现在,所做所行皆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明老和云城主,是认识我阿娘吗?”
见明老回过头,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余相皖继续道。
“我阿娘,名唤云涟。”
明老摇了摇头。
“不认识,不过城主或许认识。”
若是他认识,一开始看见余相皖和柳疏璃便能认出他们来了。
毕竟云氏一族,诞下的子嗣几乎会将他们的容貌继承十之七八。
他跟着云城主时也不过一个垂髫小儿,又能记得什么呢?
他甚至一出生便是在这地下城。
一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小少年见这气氛冷滞,声音极轻的扒完饭便准备一溜烟跑出去。
“哥哥我先走了。”
众人走光,满屋只剩余相皖和柳疏璃俩人。
余相皖看着一旁的柳疏璃,带着他回了房间。
断肠蛊……
解药他未必不能研究出来,他也不信研究不出来。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炼了丹,识了药。
至少,有了一个方向,做起来不至于抓瞎。
而且,他还有相思月影梨。
等日后有空进空间,将流速较快的那块灵田都种上相思月影梨。
阿璃修炼速度缓慢,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断肠蛊。
但修炼却不能落下,不然阿璃的身体会衰败得更加快。
柳疏璃始终都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
余相皖看着他,想了想,还是斟酌着用词开口道。
“阿璃,可以给我说说你的从前吗?”
柳疏璃闻言愣了片刻,思绪渐渐飞远,最终停留在过往。
从前?
他的从前有什么呢?
良久,余相皖才听柳疏璃淡声道,“余相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我不在意,也不在乎,所以,别提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一直对我那无从查询的愧疚从何而来,但,你不欠我的。”
“所以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余相皖看不得柳疏璃这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仿佛命运让他此刻停下他就不会再往前走一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