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进宫这一天。
墨家人看着几乎认不出来的墨伊,面面相觑着……
墨如山摇头叹息,声情并茂:“赵嬷嬷,您可是会点金之术?这哪儿还是以前那个不爱说话小妮子啊!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为过。嬷嬷……我们兄弟,谢谢您了!”
他情煽得好,墨如松也有荣与焉的给赵嬷嬷郑重行礼道谢,并委托照顾。
“墨先生不必如此,墨伊姑娘是可造之材!”赵嬷嬷看着墨伊,竟也十分满意。
墨如海两个大黑眼眶,眼里带着湿润,他几乎整夜未眠。虽然昨天已经揪着墨伊说了好久,这会又忍不住,要过去扯着她再耳提面命。
赵嬷嬷看到了就阻拦:“墨先生,适度为好。别把姑娘弄得太紧张。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
说罢,带着墨伊,登车而去。
车上,两个人并未再说话,一直到了到了后宫门。
有卫兵阻拦,帘子掀开察看,赵嬷嬷掏了个腰牌递过去,还有一张折子。这些人应该都认识赵嬷嬷,但还是看认真的看过东西,才放行。
进去是个大大的空场。已经停了一些车马。
“墨姑娘,我们下车吧。再往里,就只能步行了。”
现在天气已经明显转暖了。披着薄披风,一点凉意也没有。跟在赵嬷嬷身后,墨伊迈着练了这么些日子的步伐。
走向那巍峨的宫殿,她却发现自己好奇心大于恐惧。
赵嬷嬷回头看了她一眼,应该对她的反应满意,冲她笑了一下。
到了内宫墙的大门,有检查的卫兵和宫女。
大家表情严肃,要查帖子,还要对人。
门口也有些正要进宫门的人,一个个的身珠光宝气,目不斜视。
遇到相熟的人,也只是轻轻一礼,并不寒暄。
进了门,又是长长的甬道,铺着上好的青石板。赵嬷嬷悄悄跟墨伊说:“今天,是小宴会。来的,也只是与皇家有关的人家。像是王府,公主府,郡主,国公夫人小姐等等。门楣高,人数不算多。”
“皇后娘娘会在这些人面前见我吗?”墨伊问。
“多半不会!娘娘大多会私下见你,也可能带你去拜见万岁爷。但也还有可能是:你今天白来一趟。不管如何,你只需把我教的记住。就成了!”
又走到一个大门,“赵嬷嬷?”
有位夫人看到赵嬷嬷了,便跟她说话。
赵嬷嬷极有礼:“夫人!”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一会儿有空说话吗?!”
“今天恐怕不行了。回头,再去您府上拜会吧!”
那妇人看了一眼墨伊,不认识,见赵嬷嬷也没介绍的意思,便笑笑:“好,那咱们可说定了!”
接着,又有两个人跟赵嬷嬷打招呼。
这么多夫人跟她客气啊!墨伊不禁暗自猜赵嬷嬷的身份。
同时,她也观察到:有妇人看了她们一眼,却一下子走开了。
看来,是关系远近不同吧。
再往前走,是个大花园儿。初春,有几株古梅开着花。还有一排的玉兰,已经打着花苞,背风向阳的,都半开了。地上的草也绿了。好美!
赵嬷嬷往旁边指了一下:“咱们走这边吧!”
再走的路,几乎遇不到什么人了。
墨伊却更来了兴致:“这花园,可真是美啊!”
“是,再过些日子,花都开了,那才叫美呢!”
“湖?还有那么大的湖?!好漂亮的凉亭!”墨伊眼睛都瞪圆了。
住在这里,真跟住在仙境一般!
正走着,突然,那边路上走过来两名男子。
前面那个身形高大,长腿大步走着,有种目空一切的姿态……
另一个,个子小些,步伐又急又快,勉强跟上那人。
赵嬷嬷一眼看到,连忙往那边迎接过去,并未回头,却叫道:“墨伊你跟我来!”语气很严肃。
墨伊不知道来人是谁,紧张的跟了过去。
走到两人跟前,赵嬷嬷行礼:“爷,十四爷!”
墨伊站在赵嬷嬷身后,跟着行礼。
“赵嬷嬷?”一个低沉而深厚的声音,似是有些意外。
“赵嬷嬷!”另一个声音便很明朗了:“还真是赵嬷嬷!你怎么在这儿?!”
“两位殿下,今天,属下是带墨姑娘进宫的。”赵嬷嬷的语气又变得很恭敬。
“哦……”忘了这事儿了。
这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是齐王李倞。
他稍歪一下头,看了一眼有意藏在赵嬷嬷身后的姑娘。
她正微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依稀一头浓发。
赵嬷嬷一转身:“墨姑娘,请过来!”往自己身边一指。
这个情景和赵嬷嬷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墨伊。没见到娘娘,就见到“两位殿下”,这把墨伊自己事先设定的流程,给打乱了。
脸红心跳又紧张,一下把赵嬷嬷教过的那些忘到爪哇国去了。
光剩心脏乱扑腾了……
原本想躲在赵嬷嬷身后蒙混过关。
却不想赵嬷嬷叫了她,她眨了眨眼,收腹提气,轻步上前。
赵嬷嬷说:“爷,这就是墨伊姑娘。墨伊姑娘,这是咱们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
那,那不是跟爹爹,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吗?
天哪,我站在他面前了?
太想抬头仔细看看了,行了一礼,“民女见过齐王殿下!”声音有点发虚。
齐王嗯了一声,没未多说。
“墨姑娘,请抬头!”赵嬷嬷现在的语气,现平日里相处时完全不一样,很冷的命令。
墨伊听话的抬头抬眼……上回他进城的时候,看得不真着,这下看得清楚,回头还要与爹说呢!
可是但是……怎么有些眼熟呢?
李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定定的望着自己。满是好奇!
嗬,胆子还不小!鼻子上的印痕已经看不出来了。
模样端正,不出彩也不丑。嗯,倒合自己的要求。
只是……年纪好小啊……不禁哑然失笑了……
他见过世家小姐,也见过不少民女,甚至是贫女。
知道区别。
但看她现在的整齐模样……不得不说,赵嬷嬷还是有两下子的。
“啊?!”突然,墨伊认出来了,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这就是救了自己并差点把自己鼻子碰断了的人!
“是您!?”那天的痛和恐惧,让她一下子捂上了鼻子。
哈!居然认出本王了?
李倞心里都有些郁闷了。那天,他明明是换装见人的,竟然这么失败?
这小丫头,眼力可以的啊!?
他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嬷嬷,他,哦!是王爷,就是他碰到我鼻子的!”墨伊终于知道进宫的缘由了!但更害怕了!
“碰你鼻子?是本王救了你!要不然,你当场就摔断脖子了!”李倞冷冷的说。
墨伊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那我碰坏您了?没有吧?”
她现在关心的是,别说碰坏了王爷,就是碰坏了他的物件儿,整个墨家填上都赔不起啊。
李倞却有些莫名其妙。她说什么呢?本王这么容易被碰坏?
蠢女人!
懒得再废话:“你带她去吧!”然后转身就走。
墨伊下意识的抬腿就追,“王爷!”她声音也大起来。
把赵嬷嬷吓一跳,“墨姑娘?!”她这要干嘛?
墨伊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她慌了,小碎步的跑着,声音气息不稳:“王爷?!皇后娘娘找我,就是为了此事吗?难不成真把您,或者您重要的物件儿给碰坏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您别让皇后娘娘罚我,别罚墨家!”她急了,我呀我的,没了规矩。
李倞停下脚步,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赵嬷嬷气的不轻,这个丫头怎么回事?白教她了!
愤愤的跟上来。
“王爷,您可别生气,别让皇上和娘娘罚民女好吗?”
“墨伊!我教您的东西,都忘了?!”赵嬷嬷愤怒了。
吓了一跳,墨伊冷静了下来,“嬷嬷,我……”
她赶紧定定神,眨眨眼,郑重的行了礼。“多谢……王爷救命之恩。不知道当天墨伊是否冲撞了王爷千金之体?”
李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以为本王被你撞疼了,撞坏了,所以回家跟爹告状?!”
赵嬷嬷却一下愣了,她都多久,没见过王爷这么明朗的笑了?
“王爷,属下失职,没能调教好她!”
“无事!”李倞一摆手,“你的鼻子没事,本王更没事。去跟嬷嬷去拜见皇后娘娘吧!”
“是。”墨伊乖乖答应,又行一礼。
李倞看着她,表情少有温和:“不用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头对着旁边圆瞪着两眼看稀奇的人说:“走吧!”
见两个人离去,“赵嬷嬷,对不住。墨伊失了分寸!”墨伊赶紧赔不是。
“这些日子,都白教你了吗?再大的事,也不能慌里慌张,莫名其妙!也就是王爷大人大量,要在娘娘面前这样,你就给墨家添祸事了!”赵嬷嬷生了气,板着脸吓唬她。
“是。墨伊知错了!”墨伊低头。
“好了!打起精神来!要做到泰山压顶,脸色都不变!”
墨伊心中暗自哀嚎……
这谁能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