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礼德想想确实有道理。
或许郁聪聪只知道虎头鞋,目的就是诈他说出真相。
想跟他斗,郁聪聪还嫩了点。
他得意的合上嫁妆单子,说:“聪聪,为父一定好好查刘姨娘当年的死因,这嫁妆单子你还是收回吧,还有八成的产业也别要了,毕竟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郁聪聪默念这三个字,只觉得讽刺。
“我看你们倒像一家人。”
郁礼德、张氏、郁婉柔,三个人当着她的面交头接耳,当她是瞎子看不见吗?
郁聪聪没有收回嫁妆单子,笑盈盈的说:
“若是你真能查清当年刘姨娘死亡的真相,郁府八成的产业和我娘亲的嫁妆我都不要。但若是你随便找个人糊弄我被我发现,我要郁府所有的财产,你敢应吗?”
郁聪聪眉眼含笑,嘴角上扬。
郁礼德、张氏和郁婉柔三个人互相对望。
他们都觉得郁聪聪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
张氏拉着郁礼德的衣袖以示鼓励,郁婉柔期待的看着郁礼德。
郁礼德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笃定的说:“好。”
郁聪聪吩咐道:“拿笔墨纸砚来,写契书。”
裴寂猜郁聪聪不想让旁人认出他,尽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避免被人发现。
接过郁聪聪手中的笔,他宠溺的说:“你的手不能受累,我来写。”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深情,瞬间让人沦陷。
郁婉柔被男人宠溺的温柔迷醉。
可这么温柔的男人真的是摄政王吗?
那身祥云仙鹤衣服她只见摄政王穿过。
一定是摄政王。
可摄政王为何对郁聪聪那么好?
嫉妒快速蔓延她的全身。
郁礼德鄙夷的打量裴寂,不屑道:“聪聪,为父好心劝你,你是有夫之妇,不要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倌作风的男子来往,你要守妇道。”
说完斜睨裴寂一眼。
郁婉柔听出郁礼德在暗讽裴寂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倌,惊恐的观察裴寂的反应。
裴寂低着头研墨,头未抬,语气冷淡嘲讽。
“管教别人之前先看好自己的屁股有没有擦干净。”
“你……你粗鄙。”郁礼德气得吹胡子瞪眼。
郁婉柔生怕郁礼德惹怒裴寂,赶紧说:“大伯,不必逞口舌之快。快点想想如何查清楚刘姨娘的事。”
郁礼德不再与裴寂一个粗鄙之人计较,捋着胡子,快速转动眼珠子。
郁婉柔悄悄的往裴寂的身边靠了靠。
裴寂甩一下笔,墨水飞溅。
郁婉柔惊呼一声快速躲开。她这身衣服是云锦,安景轩去年送的,她十分珍惜,一直舍不得穿,绝对不能弄脏或者损坏。
郁聪聪忍俊不禁。
一看裴寂就是故意的。
郁婉柔咬着唇,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看着裴寂,想要等裴寂的一声道歉,但裴寂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郁婉柔生闷气,紧攥帕子。
这才发现郁聪聪身上的衣服料子是极为难得的宋锦。
她和安景轩在苏城看到过,可惜实在是太贵,安景轩没舍得为她买。
但郁聪聪怎么会有?
郁婉柔的妒火在心中灼烧,眼里似乎淬出火来。
郁聪聪明明有那么多好东西,为何还会拥有更多的好东西。
而她明明抢走了安景轩,可为何又来一个裴寂。
老天实在是不公。
郁婉柔望着黑浓的墨水,假如滴一滴在郁聪聪的衣服上会如何?
她想着,不自觉的盯着墨水。
耳边静悄悄,一定有坏人要作妖。
郁聪聪盯着郁婉柔的一举一动。
郁婉柔好似觉察到郁聪聪的视线,尴尬的笑笑,垂下脑袋。
在郁聪聪不再看她时,偷看裴寂。
裴寂拿着笔,眉眼间挂着疏淡的笑容,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一支笔,一手挽住宽大的袖袍,站在阳光下奋笔疾书。
认真做事的男人具有别样打动人心的魅力,看的郁婉柔忘乎所以,眼里和脑子里只有裴寂一人。
当年十五岁的安景轩跟裴寂根本不能比。
可裴寂为何会对郁聪聪那么好?
裴寂知不知道郁聪聪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裴寂一定是被郁聪聪的美貌暂时迷惑,若是深入了解,一定会发现郁聪聪不及她温柔小意。
郁聪聪不配得到摄政王的青睐。
郁婉柔几乎要把手中的帕子绞碎。
郁聪聪也看着裴寂。
男人一笔一画认真书写契书,日光打在他的肌肤上,更显光滑细腻,就像上等的白玉瓷,真是每次看了都勾的她春心萌动,神魂荡漾。
裴寂举手投足间自成一幅动魄人心的画卷。
简直就是个妖孽。
难怪郁婉柔看直了眼。
一张契书写好,郁礼德和郁聪聪签字画押。
郁聪聪看着契书, 心中无奈。
她明明那么讨厌赌博,但每次却在做着和赌博类似的事。
比如和安景轩签订的半年赌约,又比如眼下和郁礼德签订的契约。
其实人生的每次选择何尝不是在赌。
比如她的娘亲,掏心掏肺的对一个男人好,赌这个男人也会对她好。
但娘亲输的彻底,还赔上自己的命。
比如她不敢与裴寂在一起,就怕赌上自己的命。
原来她早就是个赌徒。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
郁聪聪收好契书,一道身影挡在她身前,她一抬头就撞入裴寂关心的眸子中。
那深邃的眸子似是深渊,多看一眼就会沦陷。
郁聪聪心肝乱颤,赶紧看向别处。
今日的目的已达成,接下来就是郁礼德在明面上调查,她在背地里调查。
她扫视郁府高大的围墙,用不了多久,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
“郁礼德,你只有半个月时间,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郁聪聪打算离开时,一阵骚乱传来。
“安阳世子到,通通让开。”
是安景轩身边小厮安康的声音。
郁礼德、张氏和郁婉柔狂喜。
张氏扬起下巴说:“哼,郁聪聪,你不是说世子重伤不能来吗?我看你就是在诅咒世子。”
郁婉柔的双眼瞬间湿漉漉的,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一眨不眨的看向花厅门口。
郁聪聪喃喃:“受那么重的伤还来,真是不要命。”
“你在关心他?”
裴寂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刚才还言笑晏晏,这会眸色深沉黑暗。
他背对着郁礼德等人,眼里只有郁聪聪一人。
这男人太容易吃醋。
郁聪聪心情好,解释道:“不是关心,是佩服安景轩不要命的勇气。不过到底是谁打了他,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好好感谢那人。”
“你打算如何谢?”
裴寂声音欢快起来,双眸闪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