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暮土不应该没有灌木吗?
落槐晃了晃差点变成糊浆的脑子,法杖重新变回棱块挂头发上,刚想去摘灌木里面的果子补充体力,手还没碰到就感觉被谁拽了,脚下一个踉跄掉进了一个坡度有些大的草坡下面去。
愣是靠平时玩草坡的经验没能头先朝地,但是屁股疼的不是一般疼。
“抱歉,情况紧急,你是?”
声音冷静,面长清秀,但看上去第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就跟…他哥训他一样。
“落槐。”落槐刚说自己名字,男生就竖起手指在嘴中示意噤声,窸窸窣窣像是有东西在摩擦,隐约还有人对话的模糊声音。
“有人。”落槐放低声音对他做了一个口型,但男生眼神警惕冷静摇了摇头,等到那声音离开男生立刻拉着他手往那声音相反方向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落槐没忍住回头一看,原本那地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滩东西,有点像……
落槐试图去辨认,但始终记不清在哪见过。
“是暗胚,未诞生完全的暗之子,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它发现不了,只要小声一点。”
男生低下头来贴近他耳边说话,毕竟落槐矮了他一个头,准确来说,他搁暮土军营里面随便一个地方都跟小孩似的。
“好。”落槐小声应了一句,乖巧跟着他就走了。
“你是自己一个人来这的还是和别人一起的。”
“自己,这里是哪。”
男生一边问他一边转头看那个东西有没有跟上来,惹得落槐总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这里应该是所谓暗胚凝聚的领域,也有可能是已经成型暗之子布的。”男生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才记起什么“我叫贺甫,有个朋友和我一块但是中途走散了,你过来的时候还有见到其他人吗。”
落槐摇了摇头,贺甫就像是在想什么,落槐把刚绑上去没多久的棱块摘了下来,跟着贺甫迟疑走了好久发现身后见不到那个暗胚才敢问道。
“贺甫哥,我想问你件事。”
“嗯?”贺甫见他有些疑问便看着他等他开口,落槐还是有些迟疑望了一眼后边才缓缓开口“这个距离用法术安全吗,或者说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会吸引到它。”
贺甫在脑子里面搜寻过一遍类似记载暗胚的书籍,禁阁类似里面的结论和讨论,得出来结果是没有,贺甫朝他摇了摇头,以为他是想对暗胚下手,还好心附上了一句。
“如果要施展法术这个位置它看不到,但是攻击的法术我试过了,只有光一侧的法术能起效,但用了就会追着气味来。”
这也是为什么贺甫甩不掉的原因,再加上这个小孩还没被它发现可以单独行动,他自己引开。
贺甫考虑着这个方案成功的可能性最后还是被自己给否定了,很难保证这个领域范围这么大,还会不会冒出第二第三个未成型的暗胚,再加上……
嗯?
落槐察觉到旁边贺甫的打量,疑惑看了回去,贺甫看着他这个样子彻底否定了让落槐自己一个人走的想法,让小孩一个人走不更危险吗!出了什么意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先找封漠。
贺甫冷静作出判断,拉着落槐走在平原上。
唯一一个能正面硬扛的底气现在不在,队长到底发现他们俩消失了没有,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要是还没能给禁阁发回信,禁阁的导师要过来找人了吧,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值班的导师好像是……
昂,陌导师,那没事了。
这倒也不是贺甫的盲目自信,而是陌导师确实是有这个实力,一脚踢爆一个暗之子的脑袋的记忆,可是还在他脑子里面环绕不去呢。
突然感觉衣袖被轻轻扯了两下,落槐指向前面,贺甫有些疑惑,明明前面什么都没有,还是一片正常的平原加上不那么正常的灌木。
“那个,贺甫哥,你看不到吗?”落槐这下迷惑了,贺甫则是很坚定摇了摇头“你看到什么了。”
落槐有些缓慢拉着他后退。
“黑色的晶体,里面还有跟刚刚一样的泥,但是它们都闭着眼睛……”落槐都没说完,贺甫就知道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但是这怎么可能!?这种规模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诞生的事了,无心再去听落槐的描述,但有一处地方吸引了他“……最里面好像有一个阵法,那个好像是阵眼的一部分。”
“阵眼?”
落槐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现在也不敢说多,就怕里面那些玩意突然爆开来跑都跑不了,他现在看到眼前的东西总感觉在哪见过,但是被模糊掉了。
都没等贺甫问,落槐先分辨出来了。
“大概是……”
……
“困阵。”
浦修摸到贺甫说的那片区域,微弱的暗元素追着光元素的味就来了,但太过于微弱的元素就连触发条件都达不到。
“嵇渺。”
听到浦修发声,正凝固起一把砍刀准备暴力从外面破开阵,还没来得及破开就被人制止。
“等等,你们就这么打算把它砍开?”
“浦修长官!我是真拦不住了!”
去而又返的谈赢身上明显干涸的血迹,看得出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喊住他们两个的明显是个少年,跟在身后的少女也是气喘吁吁的。
“两位,我们是禁阁陌导师派来找人的,我们今天没收到那位学生的日例,陌导师说出事了让我们过来帮忙的。”
“我都说了……你们那位学生已经在军营了……”
谈赢弯着腰站着喘气,又不能动手,出声拦也拦不住,他就跟上来了,来回往返两地很累的好吗。
解释全让少女去解释了,少年则是抓紧时间跑到阵前,手上握住一把闪出的短剑在地上不知道刻画什么。
“十七!”
“来了!”
被名为十七的少女手上多了一个骰子,随着少女默念骰子无声晃动。
“困为临,破为开…”十七嘀咕着,接着就冲还在疯狂刻画少年喊“箬白!行不行啊你!!”
“不行也得行,谁让……”箬白刻完最后一笔,潇洒收笔“我是最牛逼的那个。”
“你丫的!这个时候就别耍帅了!”
十七话刚骂骂咧咧说完,箬白身前的阵法吱呀作响,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各站一边的两位说。
“两位,你们是想悄咪咪进去呢还是直接给它崩掉。”
嵇渺和浦修相视了一眼,没等浦修开口,箬白突然一瞄地上不断颤抖的短剑,很极速拔起剑甚至只来得及在空中留下一句。
“快跑!十七掉链子了!”
拉着双手交叠还在疯狂晃动骰子的十七猛的后退一步,十七骂骂咧咧了一句。
“他喵的!一点!”
“咦惹!晦气!!”说完箬白还露出嫌弃,刚站定就把十七放一边先,转身看被已经毁掉的困阵。
嵇渺和浦修往反方向冲了,虽然贺甫给他们两个打了一支预防针,但看到裸露在他们面前的一幕,未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去”嵇渺看着眼前小山堆积的一片黑,未免还是觉得震撼。
与此同时,乱成一锅大杂烩的外面……
“归枫迎,你不是说让人去找了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
辛格现在真的是冷静到不能再冷静,没见着他脸上笑容都快被归枫迎逼疯了,他现在恨不得给归枫迎一锤子,这是一个人吗?!!!幸鸣说的简直保守了!!!
用笑脸强压着怒意的辛格现在看起来未免太过于恐怖,跟着一起来的谷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带着面纱的女子靠着离门较近的墙,百无聊赖晃动着手里的药剂,还时不时撇看着辛格那边“战况”如何。
“辛格长老。”归枫迎直视着他,眼中如死水般平静,和原本那边的归枫一比,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机器,归枫迎自然不知道辛格现在所想,依旧对辛格脸上带刀的表情不起半点反应,很冷静解释“他们已经去找了,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
归枫迎避开没去提起“失踪”到现在的一个人,毕竟冲辛格这态度来都知道,只有可能是找人。
他倒是不担心辛格会有其他想法,毕竟现在暮土内外部没有筹划完整,一切都没有布建好,就算辛格想知道,随便找几个人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暮土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唯一机密的也就暮土周边巡逻和军营,那些人捂的一个比一个严实,用不着他去操那个心。
没等辛格发难,门被敲了两下,推门进来的副官有些着急进了来,但看到在场的三个“外人”,副官也不知道说不说好。
归枫迎看着不断对他投来眼神求助的副官。
“说吧,什么事。”归枫迎有些无奈点了点桌面,立马了解的副官酌轻避重捡出重点,对着他立正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禁阁陌导师前来拜访,今天有一个学生没有向他进行日例。”
哦豁
听见陌导师的名字,辛格脸上笑容明显幸灾乐祸起来,带着面纱的女子听见后,下意识停止了手里摇晃的动作,但想起什么,又开始继续摇晃手里的药剂,但这次这么晃动都不像刚才那样,晃一下变一个颜色了,反而一直在浓郁的黑紫徘徊不去。
又变成毒药了!
女子面露恼意,但有面纱遮挡,反而让他人对她的态度模糊不清,在外人看来,只是站在那便让人感到是个美人的女子,在听到陌导师的名字微微蹙起秀眉,有几分遇到竞争对手的意思在。
“看来归枫长官今天待客颇多,不妨让我们一块跟去,好让我们尽早找到尽早离去。”
才怪。
归枫迎现在很明显在想些什么,低敛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辛格对这个归枫迎态度有些琢磨不清,按理来说要是真有人上门找他说有人在他这失踪了,直接自己带队去外面找,先找到人才要紧,现在这个……
虽然还不太清楚为什么,幸鸣会让他务必不要透露落槐的存在,但幸鸣如今的态度,或多或少带有乔风些许影子存在,听乔风几乎是没错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很难不透露出落槐的消息。
而且这个归枫迎的态度太过于让人琢磨不清了,比起原本的归枫迎,这个归枫明显比他更加成熟,更加能隐藏住自己目的,和归枫迎那种没心没肺不是一种存在。
这简直就是壳子没什么变化,但芯子已经被人换掉了,只要接触过这两个人,就能很明显察觉得到这两人天涯咫尺的区别。
“那请辛格长老同我一块来。”
这家伙居然答应了!?
辛格觉得不可思议,脸上还是微笑点头跟着他一起起身出去。
这家伙带我一起去见陌导师,该不会是想拿我以前搁禁阁呆过一段时间的身份来让陌导师不好发作……?有点离谱……陌导师也是我能劝住的?
……
“哈…哈,哈…”
落槐疯狂吸着空气,再不吸口气,他都怀疑刚刚是不是要被那堆东西给闷死了,具体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困阵吗……”贺甫听落槐描述的困阵,有极其少量的知识在脑海里闪过,其中也有解决办法,但是已经被他pass掉了,这种让眼睁睁人送死的做法他做不到哄骗一个孩子。
“怎么了?”落槐歪着他看他逐渐快扭成一团的眉头,落槐以为贺甫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便想让他放宽心出声安慰“没事,再不行咱们去找其他办法出去。”
“也对。”
贺甫听落槐这么说,紧皱的眉头终究还是放松下来了一些,但现在说不定已经打草惊蛇被阵主人发现了,如果不是落槐能看见,他可能现在已经进去变成它们养分的一部分。
与其随便乱走,不如把这个阵法破开撕出一道口子让落槐回去通风报信,贺甫刚做下决定,就瞄见落槐手上有黑白液体流淌,逐渐凝聚成黑石长杖的模样。
“可变化形态的武器……”似乎在哪见过类似的,脑海一闪而过的记忆让人抓摸不住,贺甫摇了摇有些刺痛的脑袋,暂时搁置一边。
“贺甫哥,它们好像在看我们,怎么办。”透过掩护的阵法,落槐看到那些东西的里面似乎在看过来,被不可估量的目光注视,落槐一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
“趁那些东西还没出来,冲过去,我掩护你。”
贺甫尽可能精简交代的话,手上先行凝聚长矛,一股气冲进阵法里为落槐开路,沿途先行扫刺杀两个,尚未苏醒暗之子明明还在闭着眼睛,落槐和贺甫却不约而同听到了两阵剧烈的尖叫。
迅速跟上的落槐,看着两边近在咫尺的暗胚里面注视的目光,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贺甫已经到了困阵阵眼前面。
“临为阵,破未开,以信仰存留火种为指……”
贺甫手指紧贴阵法快速说完一堆术词,暴涨的暗元素粘稠得如同深陷泥泽,阵法的撕裂依旧缓慢,未成人形的暗之子却已经苏醒朝他们两分别过去。
落槐已经尽快朝贺甫那边赶,但始终像是被什么拖滞,和贺甫就相差两三步的距离。
谁,落槐看了一眼被缠上的脚,奋力挣脱出来往前大跨一步,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但始终难以再前进。
落槐往四处看去,瞥见了身后有些凝固人形的暗之子脱离了晶体正朝他们靠近,拖坠着贺甫动作的黑泥都被他一只手用长矛扫断,一时半会这么弄确实很少能够接近他的,但体力消耗也是迅速的,就这么一会,落槐都感觉自己体内的光能飞速下降。
就算截断了粘液,贺甫哥那边可就没办法接着破阵。
落槐看着手上比他自己都长的法杖深吸了一口气。
“贺甫哥,你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很薄弱了,这些暗胚在阻碍我们。”贺甫一边扫退一边破解阵法,一心二用难免会效率降低,但他扫见落槐把自己武器收起来的时候,贺甫闪过一瞬间的不妙,当即就大喊“你想做什么?别胡来!!”
“没什么。”在这种环境下落槐居然笑了笑,属实诡异“贺甫哥,我把阵破开,你先出去。”
贺甫看着落槐晃了晃手上的吊坠,不妙的感觉更强了,他甚至没来得及阻拦,落槐直接把它丢来过来,迎面而来锐利的风声让贺甫感觉到危险下意识一躲,吊坠正中卡在阵眼中央破开一道小裂痕。
“星象万千,途巡神迹。”
虚假的蓝雾莫名出现,随之空中都有些结有霜气,就连相隔不远的暗之子身上都隐隐有结冻的迹象,可这还没完。
“游离于星海。”落槐张开的手一握,随之破开的阵法已经传来吸力,这不是破开阵法该有的迹象,这是连着空间一块破开了!!!
“观途沿路”
距离最近的贺甫被空间吸力吸的一个踉跄,不知道为什么贺甫却下意识想到了暮土的军营,一个没留神被吸进去的贺甫在临走前,似乎看到了落槐脸上攀过一抹没见过的蓝色。
“跟着它……”
从高空坠落的贺甫似乎听到落槐还在说什么,但是一眨眼那裂缝就迅速被愈合上。
该死!!!
贺甫现在想动弹动弹不了一点,空间的压力迫使他不要轻易动弹,脸上被空间擦过的血痕就是最明显的“警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看到那熟悉的天空,而他坠落的地方下面,就是军营。
没有任何防护,就连风都没想到突然在半空出现一只极速下落的崽子,没有任何防护,只有些许风急忙做缓落防护的贺甫就这样,掉落在了一片茂密的草地上。
一同掉落的还有眼熟的黑白吊坠,贺甫用手摸了一会才摸到它。
得去找队长
……
从异常状态出来的落槐眼前一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暗胚已经到他周围了,动作轻柔的不像是对待敌人,更像是对待同类。
开什么玩笑……
“归属于天空的巨鸟,曾为世间遗落下一颗火烛。”
自他周身炸开的火炬一染上暗元素,如同面粉碰上火光,一下子炸开。
不知道为什么,落槐看着眼前被火光吞噬的暗胚,突然就感觉很痛快,莫名的愉悦让他想笑,想彻意的笑出来。
我怎么了
落槐压制住翘起嘴角,脸上又哭又笑的表情极为滑稽,落槐不可置信举起自己的手,反常的情绪,不像是他,完全不像是他。
就像是上次……他对上暗胚完全没记忆的那次……
我怎么了
落槐没能想明白前,就昏迷了过去
身下融化的暗胚正缓慢爬上他身体,悄无声息试图吞没他。
……
“怎么走到这来了。”
和暮土格格不入的身影正缓慢朝落槐这边走来,要是落槐还醒着肯定知道这是谁。
滕岑疑惑感受着混乱的地脉,絮乱到不像是野外,而是在某个阵法里面。
他的能力没办法对这里造成影响,除非找到根源物,可他从早上迷路到现在了,都没能见到生物一类,也有可能被絮乱的地脉给掩盖了。
周围景象几乎是相同的,极容易迷失方向,滕岑脚下一空,感觉穿过什么,周围景象消雪一般被新的景象代替。
这是…过边界了?
穿过墙,滕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看到了在黑色物质上面漂浮的人。
落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