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于路远手里拿着半个柚子进屋,见她趴在床上,翘起的双脚还一晃一晃的,可爱得很。
他凑过去:“媳妇儿,你趴这儿写什么呢?”
安念趴在床上,正埋头写写画画,头上落下阴影。
她侧过身体:“我在画气功图。”
“嗯?”
于路远挺好奇,低头看去。
只见白色的纸面上落了好几个简笔人物画,每一个的动作都不同,还挺活灵活现。
安念的本子是裁纸装订的,比平常的本子更大一些,一页画五个人物正好。
“要这样看。”
安念一手托腮,一手点在本子上,从左往右、从上往下。
“五个动作一节,八节打下来正好就是一整套气功。”
于路远想起下午看见的场景,有些好笑:“怎么突然想到自己设计一套气功了?”
安念朝他招招手。
于路远默契地掰下来一瓣柚子,抛开外皮,分出一块塞进她嘴里。
“唔……挺甜的。”
安念捂着嘴巴,吃得眉眼弯弯,这才开口解释。
“我发现妈她们练的气功有些问题,里面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缺失,一套打下来都不连贯的。
体内气机没法完全打通,对身体没好处不说,长久下来还可能引发其他问题。”
于路远在床边坐下,眉头微皱:“很严重吗?”
“我问过了,她们这个气功只练了半个月不到。问题不大。”
安念把本子递过去。
“所以我打算自己设计一套气功,明天带妈她们练习几回。相信只要练个三五回,婶子们就能感觉出里面的好处。”
于路远接过她的本子,翻了翻,闻言挑眉:“什么好处?”
安念笑嘻嘻:“中年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看她故弄玄虚,于路远好笑地摇头:“不知道。”
说着,他放下本子,又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柚子。
安念吃得津津有味,边吃东西也能边利落地说话,一点都不影响。
“肯定是便秘呀!在村里的时候,那些婶子们就很容易便秘。
之前张诚他爸便秘,就是我用六颗药丸治好的。这套功法和我炼制的药丸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念小脑袋仰得高高的。
她的配方当年可是风靡了整个修真界,咳咳,说的是早期。
修真无岁月,打坐一回就是好几个月过去了,长久不动的人,可不得便秘么?
低级修者还未修炼到辟谷阶段,又买不起辟谷丹,打坐时间一长,身体不可避免地就会出现一些小小的问题。
安念刚开始修行时,炼制的很多低级丹药,都是对症治疗的,也算是她养活自己的手段。
现在换了个世界,同样有很多中年人为此烦恼。
她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于路远真的被她逗笑了:“那你要给这个功法取什么名字?润肠通便功?”
安念眼睛猛地睁大:“好呀,元元,你竟然敢打趣我!”
说着,她整个人就朝于路远扑了过去。
于路远手里还拿着柚子,只能张开双臂护着她,身体往床内倒。
两人落在柔软的床铺上,被子都被他们撞歪了。
“这个名字不好吗?”于路远话里都带着笑,“我觉得挺应景的。”
“当然不好!”
安念瞪他,下一秒,自己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清脆的如同风铃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转,她凑过去埋入于路远脖颈,故作气恼地张嘴咬他。
等牙齿真的碰到他的皮肤时,又舍不得下嘴,最后只是落了吻痕。
于路远圈着她,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床上。
右手从已经剥开的柚子上剥下来一大块,凑到安念嘴边。
“来,哄哄你。”
安念张嘴去咬,双唇刚碰到水分多多的柚子肉,那块柚子就迅速消失了。
于路远手一个回转,把柚子塞进自己嘴里。
在她瞪过来的时候,咬着柚子肉的三分之一,朝她露出灿烂的笑。
安念只愣了一秒,就扑了过去,毫不犹豫地咬住剩下的三分之二。
水分多多的柚子肉在两人唇瓣间辗转,有些甜腻的汁水落在唇角,又很快被不知道谁舔舐而过。
只有一粒小小的柚子肉幸运地逃离,从两人双唇滑落,落在蓝色的床单上。
两人翻滚的动作也有点太大了,碾过那粒柚子时,在床单上印上了一个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水渍。
“啪嗒。”
房间内的灯光灭了。
画满了功法动作的本子被一只手捏着,扬手一扔,稳稳地落在床头柜上。
床角放着的小榻逐渐堆满了衣服。
已经歪了的被子彻底散开,覆盖在两人身上,被面一鼓一鼓。
安念半靠在床头,手掌下落。
手指穿过男人半长的头发,偶尔难耐,指腹微微用力。
“明天……元元,明天我给你剪头发……”
她微微喘息着,想起今天答应的事情。
“好。”
高挺的鼻梁蹭过,安念的呼吸都停了一瞬,难耐地捧起他的脸,和他接吻。
接下来更加剧烈的呻吟全部都消失在两人双唇间,只余下起伏不断的被面。
——
第二天,阳光明媚,温度比之前两天升了好几度。
于路远洗过头,就乖乖坐到了院子里,等待安念下剪刀。
安念捧着一本《人民生活指南》,已经看了许久。
这本《人民生活指南》很神奇,里面教了大家非常多知识。
从农家育肥、养鸡,到如何修瓦、砌墙,再到编制竹筐、制作桌椅等等,几乎涵盖了生活中所有可能碰到的场景。
这本书不是安念买的,是李玉梅听她说要给于路远剪头,从自己包里翻出来的。
安念如获至宝,囫囵地翻过整本书后,就把注意力着重放在了“理发”那几页。
她看了两遍,又和婆婆凑一块研究了半天。
终于,安念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就放下手,走向院中。
李玉梅拿着书,低头看看地上被剪得稀烂的青草,心里为自家好大儿鞠了一把同情泪。
不过,她喜滋滋地从后腰抽出那本写满了气功功法的本子,爱惜地摸了摸。
就算剪坏了儿子的头发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念念永远是她最爱的大宝贝!
今天早上,李玉梅已经被安念带着练了两边这套新编气功,感觉很不错。
练完之后,整个人都有种打开了的感觉,从头到脚都有种舒爽感,肚子好像都轻松了几分。
“元元,我要开始了。”安念比划着。
“嗯,开始吧。”
于路远笑着回答。
“好!”
她跃跃欲试,把已经清洗干净的剪刀擦干,剪下了第一撮头发。
按照书上教的步骤,一点点地剪,两鬓稍微修了个形。
半个小时后,于路远重新变成了寸头模样。
失去了头发的遮挡,他的额头全部露了出来,眉眼都好似带上了几丝锐利,微微上挑眉眼时,就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只是此时他的表情过于柔和,缓和了他五官的锋锐,只余下温和俊美。
安念伸手压住他的肩膀:“稍等,我把头发处理一下。”
剪下来的碎发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脸上和脖子上。
安念先用毛巾擦过,剩下的几根只能上手去拈下来。
仔细地确定过他身上和脸上都没有头发了,安念这才退开些许,把镜子拿过来。
“元元,你看看?”
于路远扫了一眼,笑了起来:“我挺满意。”
“嘿嘿,我手艺不错吧?第一次给人理发就能有这个效果!我果然是个天才!”
安念叉腰,得意的笑。
于路远煞有介事地点头:“天才!”
“来来来,我给你洗个头!”
安念一高兴,就跟过去给他洗头了。
坐在廊下的于正军和李玉梅两夫妻,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等于路远冲好头,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出来晒太阳时,院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念念,师父来了。”
听见这一声,安念赶忙从房内跑了出来,惊喜地冲到乔永生面前。
“师父,你回来了?”
“嗯。”乔永生笑着点点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说。”
“好嘞。”
安念挨着他坐下。
李玉梅到客厅泡了一壶新茶,给乔永生倒上。
乔永生道了谢,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安念托腮看向他:“师父,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是有什么新任务吗?”
他们从m国回来的第二天,安念就想去看望乔永生。
但是,到了乔家小院,里面空无一人。
安念又到了军总院,发现师父也不在医院,这半个多月都没有放号出去。
乔永生是军总院的特聘专家,因为之前一直来回于云城和京城之间,他的号是不固定的,除了一些老病人,其他人找他看病都要随缘。
乔永生微微摇头:“没什么新任务,就是去了一趟深城。”
他顿了顿。
“深城是开放的第一线。之前只是普通的小渔村,现在国家投入大量资源,重点发展,除了经济之外,其他行业也要跟上。
我申请了过去支援,重点放在医疗建设上。”
作为资深医疗行业从业者,乔永生除了治病之外,其实还承担了其他工作。
比如:中医书籍的编撰、医疗行业某些规则的制定。
一个特区的医疗建设,自然需要上面的大力投入。
“您年纪这么大了。”安念皱眉,有些担心。“建设工作又杂又乱,你扛得住吗?”
乔永生看向她:“是有点扛不住,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
“我?”
安念愣了一下。
“我能做什么呀?”
“你过去帮我。”
“可是我还想回家参加高考呢。”
安念困扰地皱眉,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她之前都和李玉梅说好了,提前两个月回老家,参加79届的高考。
“这不是正好?”
乔永生笑着说,
“今年高考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定在7月。现在是2月初,距离高考还有足足五个月。
你前3个月跟着我去深城,把深城的医疗系统建设好,后面2个月就能回老家参加高考。
对了,你老家是南江省吧?从深城过去还更近点。”
见安念迟疑,乔永生又看向于路远,眼中似有深意。
“路远,你的假期是不是也快结束了?”
于路远坐直身体:“是的,我明天就要回学院报到。”
他这次跟随大领导出行,回国后得到了三天假期,今天就要结束了。
在军事学院读书,出任务也算课时,并不会影响毕业,但是长时间休假可就不行了。
这方面,学院管理严格。
乔永生笑着点头:“你对咱们国家周边的局势怎么看?”
于路远眼睛闪了闪,思考着乔老的话背后的意思。
“稳中有乱。”
不说其他,就这次大领导出访m国,除了经济合作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你说的对。稳中有乱……”
乔永生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时,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但是,我们国家已经不是建国前的病弱模样,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越过我们的底线。”
于路远眸光微闪,心有有了预感。
他眉峰逐渐皱起,转头看向满脸疑惑的安念。
作为军人建功立业的野望,和对于爱人的不舍齐齐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内心情绪翻滚。
乔永生没有继续往下说,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念念,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记得你接下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与其在京城闲着,不如跟着师父去一趟深城。
而且,施施也在那边。你们俩好久没有见过面了吧?正好过去聚聚。”
安念迟疑:“爸妈能跟着我一起去吗?”
于正军和李玉梅没想到安念这时候还想着他们。
他们对深城是挺好奇的,但是李玉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念念,我和你爸出来好久了,家里的猪估计都饿瘦了。”
她离家的时候,猪是托付给兰花婶照顾的。
等于跃进回家了,喂猪的任务就落在他身上了。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李玉梅还真的怕自家的大胖猪瘦脱相。
“村里马上就要安排春耕了,我们也得回家育苗。
一年的工分就靠春耕和秋收来积累,要想年末分粮、分鱼,咱们可不能偷懒。”
李玉梅伸手拍拍安念的手臂,笑了笑。
“妈和你爸的身体都还挺好的,整体在家里窝着更容易生病,还是回村里去种田更开心。”
出来这么久了,李玉梅也有点想念村里的老姐妹们。
在村里长大,在村里生活,她早已经习惯了村里的环境。
故乡,是每个人都难以割舍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