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灵异事件在全国各地爆发以来,若要单论凶险程度,当年在大京市爆发的鬼差事件,无疑是最为凶险的,差点将当年在大京市总部培训的一干驭鬼者一网打尽。
那种无视任何灵异规律,只以压制数量为杀人规律的灵异,足以让任何一名驭鬼者感到绝望。
鬼宴,就拥有着和鬼差相似的杀人规律。
无论你驾驭的厉鬼是什么杀人规律,只要低于鬼宴压制的数量,就必定逃不掉。
就像当时的袁敦明,纵然他驾驭了老实鬼,是队长之下第一人,也在进入的瞬间,被鬼宴死死镇在当场。
最后,只来得及用鬼域将本体送出去,造成了后来厉鬼失控的一系列后果。
面对许大纯的感叹,王闽解释道:
“宴客阶段,倒也有一线生机。如果有人穿白衣扮演孝子,行二十七拜大礼,三步一拜,一直拜到棺材边,就能相安无事。只不过一场鬼宴里面,只能有一个孝子。”
“如此详细,看来小友是亲身体验过了。”许大纯笑道。
“差点折在里面。”王闽轻描淡写,继续道:
“当八仙桌人满时,鬼宴就会发生变化,进入第二个阶段:出殡。若是鬼宴中有孝子,则鬼宴中的所有人会跟着孝子的引魂幡行动;若是没有孝子,则鬼宴中的‘宾客’就会分为两队扩散出去,重新寻找地方驻扎,形成鬼宴,重复上面的过程。”
“出殡时,鬼宴的杀人规律也会发生改变。如果和鬼宴相遇,并且和它们走相同的方向,就会触发杀人规律。”
鬼宴、孝子、出殡、引魂幡……
许大纯皱起眉头,问道:“按照小友的说法,袁敦明就算成了孝子,也不过引导48只鬼奴,那他现在是如何控制那么多鬼奴的?”
佛堂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但是没有多久。
王闽缓缓说道:“如果是我,我会把孝子填进新的鬼宴里面,然后将这场鬼宴的孝子再填入下一场鬼宴。这样,袁敦明只要成为最后一场鬼宴的孝子,就可以控制所有鬼奴。”
许大纯沉思了一下,赞同道:“原来如此,确实可能是这样。那最后的下葬呢?”
王闽摇头:“不清楚,我并没有见过这一阶段的鬼宴。只听说,需要孝子将引魂幡插在地上,送葬队伍就会在原地停止,将棺材下葬。”
许大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皱起眉头,问道:“那按照小友的计划,和这个‘鬼宴’又有什么关系。”
王闽目光闪烁,看着佛堂外幽深的黑暗,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的。几天前,袁敦明曾带着一支鬼宴送葬队伍来追杀我,中间恰好遇上了一次鬼嗣进化的过程。”
“但是在鬼嗣进化结束之后,我发现袁敦明带来的那支送葬队伍,并没有发生异变!他那支队伍至少有二十多人,不可能一个发生变化的都没有。”
“所以我猜测,鬼宴的镇压可以隔绝鬼嗣进化的影响!”
其实,还有一点猜测,王闽没有说出来。
就是梁德才留下的那份手札。
【如果我的尸身遗祸后代,就请你带上引魂幡,将我重新镇压。】
那位民国驭鬼者预感到未来可能发生的变故,早已将答案告诉了后辈。只是他这个后辈一直没能注意到这句嘱托,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直到这两天才回想起来。
“你是想……”
王闽握紧拳头:“不错,大师你和我一起救下一半的人,剩下的那一半人,就利用鬼宴暂时镇压,留着以后慢慢救。然后趁此机会,我们一举将背后的鬼嗣拿下,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如今西南市分部已经名存实亡,总部已经无力掌控这里的局势。唯有教会不断投入人员进入西南市,拥有足够的组织和动员能力。”
“所以,大师,我需要你和那些信徒的力量,来彻底解决西南市的动乱。”
说到最后,王闽目光灼灼地看着许大纯,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就是王闽来见他的真正目的:拉人。
同时,许大纯也明白,为什么王闽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能力。
因为他要借助的只是自己的号召力,是自己在西南市,手下数以千计的信徒!
只要王闽组织起这帮信徒,就能利用鬼宴将所有人暂时镇封,隔绝鬼嗣的影响,暂时保住这些幸存者的性命。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怪物。
而他的目标,始终都是西南市背后那只鬼嗣
想到自己先前还试图利用怪物的性命来扰乱王闽的判断,现在想想也确实好笑。
他早已有了对策,这些情报不过是这个年轻人顺带的目标罢了,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心。
“阿弥陀佛,真是后生可畏。小友既然有此计划,老衲便助你一臂之力。只是……”
说到这里,许大纯突然停顿了下来,不再说下去了。
王闽本来还挺高兴的,一听到“只是”二字,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烦躁起来,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老衲是教会的大主教,而小友是总部的负责人。同时,这又关乎西南市如此多人的性命,老衲担忧甚多啊。”
“你这秃子!”眼看事情要成,又这样被条条框框绊住,王闽差点就把脏话骂出口了。
他直接说道:“和尚,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又讲求四大皆空,哪来那么多顾虑!你要是不放心,就全推我身上,说是我逼你做的!”
“慈悲为怀,四大皆空,也是要吃饭,要拉屎的,更何况老衲不是那种认死理的人。”
许大纯此时老神在在,盯着王闽说道:“小施主,厉鬼带来的灵异力量并不是那么好借用的,灵异力量对活人造成的影响是完全不可逆的存在,哪怕是号称可以逆转一切的‘重启’,也依然是有代价的。”
“此时你可以借用厉鬼的力量,与老衲联手,暂时保住这些人的性命。那么之后呢?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受到灵异侵蚀和改造,又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事件,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的正常生活。”
王闽冷笑一声:“什么未来不未来的,你们这些人真是一个调调,眼下活都活不下去了,谁他妈的还考虑未来!”
他已经彻底不耐烦了,斩钉截铁地问道:“你是帮,还是不帮。”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不帮的道理。”许大纯立刻回复道:“只是帮你的并非老衲戒善,而是许大纯。”
“你不就是许大纯?”
“非也,老衲是戒善,只是待在这座破庙的一个老僧。许大纯在那里。”
只见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一个和许大纯一模一样的中年人,穿着上世纪灰蓝色长衫、黑色长裤,一直来到佛堂前。
佛堂内外,好似两股时空交错,两一模一样的人相互对望,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协调。
王闽看看佛堂里面,又看看佛堂外面,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是许大纯。”中年人搓了搓手。
“老衲戒善。”和尚弯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