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啊呀~~”
舱内的河匪们真的应该庆幸,自己今个儿算是遇到了大善人,如果是不小心分到了负责搜查舱室的任务,那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舱外,两个穿着灰色破旧粗麻服的河匪一路摸排,刚来到光绪的舱室前,过道的尽头处,忽然闪出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
见他右手持一把柯尔特转轮手枪,瞄也不瞄,抬手便射,眨眼间,两名河匪的额头上便出现了一个豌豆大的血洞。
“老马,快来收拾垃圾!要是等下脏血流进舱室里了,惹得少爷不开心,那才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说话间,又一高瘦大汉从另一侧的尽头出现。
他用手绢擦了擦腰刀上的鲜血,先是用脚将三个殒命刀下的河匪给踢进河里。
而后,又快步来到单人舱前,把两个软烂如泥的河匪给抬到围栏处,一脚踹进河中。
“咦?情况有些不对头呀,老三,你带人上去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虎皮椅上的总大哥眼瞅着自己派出的手下,如同石沉入大海,半天不见一点回响,他再也无法稳坐其间了,正欲派出手下。
“蹬蹬!!蹬蹬!!”
“唰!!”
匪头子听到耳旁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疾步声,眼前几个黑影一闪而过,他心知不妙,赶紧起身。
“呼呼!!”
又是一阵残影,伴着一阵疾风袭来,匪头子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去挡。
“嘭!!”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后,这个匪头子竟被李瑞东的一个鞭腿直接踢折了一条手臂。
“啊呀~~”
倒退出去好几步,钻心的疼痛才飞速传入脑中,刚刚还拿腔作势的总大哥,给疼的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兄弟,你们是混哪条道上的,本人有哪里得罪过你们吗?”
“呵呵,咱们前无怨,现有因,你只需乖乖听话,束手就擒。”
“嘿呀,老马,这咋还压上韵了呢。”
“哈哈哈~~”
匪头子这下看清了,眼前这三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不过仅凭他们的身法,就知道这都是功夫一流之人。
“我不管你们几个有多牛,既然上了我的船,就得留下你们的命!”
眼见三人各自逗笑,完全不把他这个总大哥放在眼里,匪头子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后,又有十几名河匪从船舱中钻出,舞刀弄枪地朝三人围拢过来。
“把他们剁成肉渣渣!!”
随着匪头子一声令下,河匪们便如疯狗一般,朝三人猛扑而来。
三人不以为然的伸了伸筋骨,从腰间抽出佩刀,拉开架势,径直迎了上去。
“叮叮!!铛铛!!”
“啊!!”
“嗤嗤~”
“哎哟!”
交手不过半盏茶功夫,十余名河匪便都奄奄一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匪头子见状,从椅子旁抽出一把大砍刀,右手刚举过头顶,脚下还未来得及动作。
“砰!”
伴随着一声震耳枪响后,匪头子的右腿瞬间了失去力气,整个人也因没了重心,朝一旁栽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
与此同时,客船四周也出现了阵阵耀眼火光,那些伸出钩爪,想要爬上客船的河匪们,接二连三的吃了不少枪子儿,中弹受伤,栽进河中。
“啊呀!是洋枪!他们手里有洋枪呀!快跑!!”
这些贪生怕死的河匪们,眼瞅着船头边乍然冒出十几杆洋枪,再瞧瞧自己手里仅有的一两只鸟铳,这个火力差距,还打个鸟啊,赶紧脚下抹油,开溜保命呐!
十余艘漕船吓得来不及收链,直接砍断连接船身的铁链后,驾船就跑。
“走吧,总大哥。”
李瑞东一脸戏谑,阴阳一句后,便伸手抓住匪头子的一只胳膊,一路拖行着往回走,沿途留下了蜿蜒的斑斑血迹...
“大人,不好了,漕船上的那群蠢驴又闯祸了,今天被人逮了个现行,现在已经押到衙门里来了。”
“我去他娘的,真个是祸不单行。”
山东运河道员耆安一听,愤然至极,自己上个月才被河匪们劫了粮船,火拼中,自己还被打掉了一颗上门牙。
这朝廷的责罚文书还没下来,本地的漕帮又他妈的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报官的人是谁?”
耆安一张开嘴,就自觉有些漏风,为避免露出丑态,他讲话时,尽量不张开嘴巴,仅仅只用喉咙发声。
“不知道呀,我只听说,是外省来的盐商。”
两人一前一后,一问一答的向着衙门公堂走去。
“升堂!”
见耆安落座高背大椅后,手持水火棍,分站两旁的衙役们,齐声高喊:
“威~~武~~”
“堂下何人,何事报官?”
耆安懒得开口说话,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师爷替自己办案,审完后,自己只管丢出红绿签牌,该砍砍,该杀杀,全由下面的人操办就是。
“大人,是小的报的官!这伙人拦截客船,图谋不轨,被我们几位习武的兄弟,当场拿下!”
师爷眯缝着眼,先是看了看堂上端端站着的黝黑大汉,再瞧了瞧他身后被五花大绑,因为体力不支而东倒西歪的河匪们,师爷忍不住一声冷笑:
“呵!他们抢你?依我看呐,这是你抢了他们吧?”
“你!”
李瑞东没想到这个专职河道事务的衙门,对待案件,如此草率,竟然一句不审,仅凭个人主观,就敢在公堂上胡言乱语。
“行了,只要你们没有受到啥实际损失,这件案子就没什么可审的了。
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按规矩交上五十两开门费后,衙门就将河匪们各打五十大板,也算是替你们出出气!”
师爷说罢,耆安便从签筒中抽出绿头签牌,掷到地上。
“师爷,今个儿开门费怎么抬价了呢?”
“哎呀,大人,既然他们是外地来的盐商,那就有的是钱,不趁机宰宰他们,怎么能行呢?”
“嘿嘿,你这人呐,真够机灵的。”
正当俩人贼头贼脑,交头接耳时,一身着薄纱长褂的翩翩少年,从堂门外稳步迈进。
“且慢!”
少年一声大喝,把堂上俩人的注意力一下吸引了过去。
“啪!”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胆敢在公堂之上,大声喧哗!”
耆安气得一拍惊堂木,直起身来,对着少年大声呵斥,一排整齐的牙齿中独独缺了一颗大门牙,远远看去,颇为滑稽。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去,先把你们东河总督叫来。”
耆安自觉脸上滚烫,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如此嘲弄自己,这完全是不留一丁点儿面子呀。
“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如此不懂规矩,这河台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也不怕告诉你,爆出吾名,定当吓汝一跳!
我乃是山东运河道员,堂堂的正四品朝廷命官,耆安是也,而我的家父,可是满洲正白旗副都统!位居当朝正二品大员!
就算你是哪个王爷的世子贝勒,本官也不会惧你,只要是在这公堂之上,就还是本官说了算!”
见少年仍岿然不动,并不打算睬他。
耆安怒上心头,气急败坏,将红头签牌用力抽出,一把掷到地上。
“来人呐!给我把这个乳臭未干的愣头小子,拿下!!”
“哼!我倒要看看,今个儿谁敢往前一步!!”
方才报官的黝黑大汉,骤然之间,猛地?一声大喝。
紧接着,他从挎袋中抽出一件明黄马褂,在空中一抖,顺势披在身上。
“哎呀!”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陡然间,耆安被这一幕吓得面如土色,战术性地往后仰去。
扑通一声,整个人竟硬生生地栽在地上。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