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视着季司川,这会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带着几分委屈。
“我早该远离你的。”
季司川没说话,只静静盯着我。
我被盯得不自在,别开视线:“当初不该跟你结婚的。”
“后悔了?”季司川声音有些冷意,“到底是不爱我了,还是不敢爱了?”
我咬着唇,瞪着季司川。
片刻,深吸了口气,如实道:“不敢爱了。”
季司川突然垂眸,像是思考了良久,问:“如果我让爷爷,让我爸妈,让所有人都接受你是季太太的身份,也强势地护住你,不让顾少安有机可乘,你,还敢爱吗?”
“别开玩笑了……”
他说了这么多,唯独忘了说乔然。
“你不相信我?”
我面色苍白的看向季司川:“那乔然呢?那根刺,你能从我身上毫发无损地拔了吗?不觉得我亏欠她,不让我给她捐献骨髓?”
“林微微,做错了事是需要弥补的。”他道。
这句话,把我没做过的,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又死死地钉上。
“阿然原谅你了,那件事就揭过了,她现在病着,我们一起照顾她,等她好了,就不再欠她的了。”
我难过地望着我奢望了七年的男人:“我不愿意。”
季司川深深地蹙起眉头:“不是我单独,是我们一起,我不会再让你误会我和她还有什么感情纠葛。”
我紧抿着唇,那颗死了的心像是被挖了出来,又狠狠碾压着。
其实乔然很聪明,她料到了季司川不想离婚,所以今天那一出,除了那些话,一定是留了后手的,这个后手,是让我再也无法反悔。
可不用她做什么,我也不会反悔。
“季司川,你不爱我,也不相信我,既然不爱也不相信,不离婚还彼此蹉跎有什么意思?”
季司川沉着脸:“你一直在说当年算计我的,给我下药的是阿然,可证据呢?上次我也想相信不是你推倒的阿然,还查了监控,可是结果呢?林微微,在阿然的事情上,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你,蒙蔽双眼的也是你!”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吼,没想到,到这步了,季司川还是铁了心的相信乔然,不愧是白月光,也不愧是真爱。
只是我不明白,我都愿意离婚了,他为什么又选择不离?
还说会说服季爷爷,说服他父母?
七年他都不屑为我去做的事,现在又想做了?
然而,一切都迟了。
那个不管被他怎么误会,一心只想待在他身边的傻女人不想傻下去了。
“就这样吧,我不挣扎了,你也放手吧。”我看着他,止不住颤抖的心尖道着。
季司川没说话,像是被我吼得没话了,又像是生气我吼他?还是生气我说的话?
我转移话题问:“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季司川的声音又冷又硬。
以我对他长达七年的了解,他就是生气了。
“算了,我不等了,就先走了。”我起身,想走。
“林微微,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季司川突然道。
我刚迈开的脚步一顿,扭过头地瞥他,没说话,没回答。
“你还爱着我,却逼自己要跟我离婚,所谓的放过自己?可离婚后,你会被顾少安纠缠,顾少安一旦恢复记忆,可能又会变态地囚禁你,你现在想逃离,根本逃离不了他,你只能被迫和他纠缠,你就想这样过接下来的日子?”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往我心口上戳。
心口瞬间戳出一个大洞,正汩汩地流着血。
“说够了吗?”我问,也红了眼眶。
“我说的是事实。”季司川为自己澄清。
“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一了百了的选择。”我道。
季司川像是被我的话震撼住,好半晌才喃喃着,表情小心翼翼,是真的怕我怎么着似的道:“说什么胡话,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一了百了可以解决的。”
“季司川,你知道对于我们孤儿来说,很多事情,就只有死一条路的,所以……”我还没说完,就听他打断我的话。
“那是懦弱的表现,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活得肆意和幸福的,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吗?”
他这句话把我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刚救我的那天,他说了很多开导我的话,温暖我的话。
他还请我吃饭,看这世间的美好……
所以,我才会深陷在爱他的沼泽里,无法自拔啊。
可他不知道,再次遇到顾少安,我又走上了一条死路,我一个孤女,怎么对抗得了他。
我也想要有强大的身份,比如季司川的老婆,季太太。
可他不爱我,我便配不上这个身份。
纵使他现在说要护着我,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心软,答应给乔然捐献骨髓。
可我不想,也不愿给伤害我的乔然捐献骨髓。
我也不愿她的幸福是踩在我身上啊。
“季司川,你永远理解不了我的处境,就像你无法相信我一样。”我低喃道。
“我过去……是不是对你太过分了?”季司川突然在反思自己,问我。
问完,他的眼神又瞬间闪躲了一下,像是后悔了。
这七年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他自己其实都很清楚,何必来问我。
随后他语气很沉的道:“过去对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建立在……”
“再说过去,毫无意义。”我语气变得很淡。
我们,不提过去,也不要有未来了。
“是啊,再提过去,毫无意义。”季司川轻声一笑,转而再道:“我爸妈饭点会回来。”
我扭过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马上快饭点时间了。
脚步一转,朝一旁的沙发坐下,既然来了,就把事办妥,把话说完。
随后,季司川被医生推进了房间里。
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也听到了季司川痛苦的闷哼声。
再想到刚刚季司川那毫无血气的脸。
他是才被抢救过来的,他伤得其实很重,因为我……
我笔挺的身子一软,驼着背地坐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给乔然捐献骨髓,不跟季司川离婚,有他的保护,顾少安也靠近不了我,孤儿院,院长妈妈也会被季司川护着,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