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汐儿,叶家弟妹的名字都很好听,与村里狗蛋、狗剩之类的相比,天差地别。
其实叶母和叶家兄妹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和村里不同,一看就是从大地方回来的。
“多大了?”林满看向叶星回,带着笑意问了一句。
“两岁。”
古人都习惯讲虚岁,林满看着小孩儿刚站稳,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应该就一岁多点。
小小的人儿也不认生,晃悠两步过来,两手扒上他的膝盖,抬头睁着大眼睛看他。
林满做了个鬼脸逗人,小娃娃立刻又笑起来。
旁边的叶星回带着笑意看向他们。
“小满,篮子给你。”
这时,叶玉棠从灶房出来,提着篮子递过来。
林满接过时,手里沉了沉,低头一看,篮子里是已经洗干净的盘子,左侧装着一把鸡毛菜,上面放着两个鸡蛋。
他怔了一下,又露出满脸的笑容,抬起头干脆地说:“多谢婶子。”
礼尚往来,人家愿意收下他的菜,也会想办法回一些别的东西。
叶玉棠看他没有推脱,脸上的笑又多添了两分,对面的人,现在有几分林家姐姐的大气周到了。
果然还是她的儿子,之前走过一些弯路,总归根还是好的。
林满感受到叶母带上了点慈爱的目光,心里笑了笑,这一趟也算没白来,刷了个印象分。
篮子拿回来,他也不好多留,又看了小秀才一眼,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叶玉棠原本是正要做菜的,现在林满拿了两道菜过来,倒是不用再费事另做,把煮好的杂粮粥舀出来,摆上桌就可以开饭了。
“娘,菜看着不一样。”叶秋汐端坐在桌边,看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菜,不由出声说道。
刚炒好的笋子还冒着热气,色泽油亮,散发着独特的香味。
“这是小满哥哥做的,汐儿尝尝好不好吃。”叶玉棠笑着夹了一片笋子放到她碗里。
叶星回也夹起一筷子,盯着看了两眼,这就是林兄说的油焖笋吧,是不曾见过的做法。
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不自觉亮了,新鲜的笋子清甜,配上入味的酱汁,确实美味。
“好吃。”叶秋汐嚼得嘴巴鼓鼓的,着急地先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旁边吃着鸡蛋羹的小娃娃,也仰着头,像是附和姐姐的话一般,嘟囔着:“吃,吃。”
叶星回摸摸弟弟的脑袋,矜持地点了点头,“是不错。”
叶玉棠也吃了,脸上的表情和儿子差不多,先是讶异,再到满足,“小满的手艺真好。”
她此前没什么下厨的机会,也不太会做菜,回到大河村后,能做的就是把饭菜煮熟,味道什么的就不能强求了。
这还是一家人从府县回村后,难得吃到的一顿正经菜。
笋子好吃,叶星回又把视线移到了旁边显得平平无奇的蕨菜上。
没想到入口的滋味很丰富,微酸中带着一点点辣味,又保留了蕨菜本身的口感,韧而不硬、脆而不生,味道清新中有浓郁,和外观完全不符。
林兄的手艺真是不一般,普通的菜也能做出特别的美味。
叶星回边吃边感叹,吃得眉梢都微微往上扬了扬,显然很喜欢。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吃得很满足,两盘菜全都吃完了。
隔壁的林满也吃饱了,他给自己留的少一点,就着早上蒸的馒头,很快就吃完了。
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特别是上午还干了那么多活儿,收拾好灶房,他就回屋里睡了个午觉。
这个季节的天气正是舒爽的时候,偶尔有太阳也是暖洋洋的,不热不燥。
林满睡一觉起来,精神又恢复了,换了身旧衣服,拿起锄头就往屋后的菜地去,这段时间可以吃野菜,但也不能一直吃,还是得正经地种些菜。
他以前经常陪爷爷奶奶打理小菜地,现在自己种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首先要做的是把野草拔掉,地重新翻一遍。
一些矮小的草能直接连根拔起,粗壮一点的就得用锄头把根茎挖断,别看菜地不大,清理起来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
林满在清理一些枯萎腐烂的叶子时,发现有一小块地上原来种的是生姜,他小心地扒拉了一下泥土,果然在下面发现了好几块姜。
因为埋在地下,大部分都还是完好的,稍微坏掉的部分去掉就好了。
干活瞬间变成了挖宝,他兴致勃勃地把那一片地的姜都挖了出来,再搬回前院去,得放着晾一晾。
“林兄,你在做何事?”叶星回正在竹篱笆旁边晒笋干,看到他不由问了一句,又指指自己的脸颊示意,“脸上有泥。”
林满抬起手上的姜给他看,也不在意脸上有没有泥了,笑得灿烂,“在挖菜地呢。”
说完把姜放在灶房屋檐下,到井边打了水,舀起一瓢直接往脸上冲,连带着刚才干活出的汗都洗掉了,松快不少。
洗完看一眼水井,眼里立刻带上了笑意。
“叶秀才要来打水吗,我刚好提了一桶上来。”他转头眼神真挚地看过去。
叶星回刚才看见了他的动作,家里的水也用得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
林满也不去弄菜地了,就美滋滋地在旁边等着。
看向水井的眼神都透着喜爱,心里想,必须得给它记一等大功。
叶星回还是挑了两个木桶,径直向井边走来。
林满等他把水桶放下,提着水就倒进去,还想继续动作,就被拦住了。
“林兄,还是我自己来吧,如若次次都这般劳烦你,就不便再过来打水了。”
他的神色很认真,说的话也客气有礼,林满无法反驳,只能退到一边,把地方让给他。
“多谢林兄。”叶星回说完,就提起小桶自己动手了。
林满不能帮忙,但他嘴上也没闲着,趁机聊聊天。
“能不能商量一下,别叫我林兄了,显得太客气,直接叫名字就好。”林满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那个林兄听着真的太刺耳了,透着一股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