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脑子放入寄存柜;没有可走绿通。)
(本文附赠狗语翻译器,离场时请归还。)
【正在加载狗语翻译器……】
“汪。”
“汪汪汪!!”
“汪……我……哈,选汪!”
“汪汪汪,汪!……我!我挖的坑特别深!”
【狗语翻译器加载完成。】
“这个看着老实,三妹你别跟我抢!”
“你看他腿都肿泡发烂了,我才不稀罕跟你抢呢。”
……
迷迷糊糊间,西玖玖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种开水烫鸡毛的臭味。
不应该啊。
她是棵韭菜,除了被施肥那几天,一直都是由内而外香香甜甜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几张猴急的狗脸在她眼前癫着。
一个个还嘴碎得很,伸脖子踮脚地好像在争抢什么东西。
不时有湿漉漉的、黑乎乎的鼻子蹭到她脑袋上。
这一下就把她的瞌睡都吓醒了。
“滚开滚开!别啃我!我塞牙!”
同时,一段信息快速进入她的大脑。
经过一百多年的反复被割,韭菜精西玖玖修炼期满。
因为建国后就不允许成精了,她只能另谋出路。
好在,近些年地府撞上风口了,为了趁热抢占市场份额,对她这种小妖也开放了投胎转世通道。
这年头嗝屁的人太多太多了,偏偏大家又想不开,来生还想做人,于是人道门口乌泱泱排了十几万号。
草木成精都靠熬资历,根本没有背景和靠山,西玖玖在转生殿拿的号就有点靠后。
排队排得脑袋昏胀,偏偏还遇到没素质插队的。
鬼差过来维持秩序,插队的大妈彪悍得不得了,竟公然殴打公务人员。
西玖玖天生爱看热闹,伸头多看了一眼,就被挨揍的鬼差撞飞了。
谁叫她只是一棵韭菜,轻飘飘的还没有狗尾巴草压秤。
这一撞,就撞入了旁边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畜牲道。
畜生道物种繁杂,就只能开盲盒了。
她投胎做了一条狗。
没关系,西玖玖挺想得开。
能凑合吧,至少她有腿了,不用在一块巴掌大的土里熬生熬死。
此刻,她是一团刚出生一个多月的黄色小土狗。
正巧,一条她的狗兄弟拉了坨大的,另一位狗兄弟毫不迟疑地拿了拿味儿。
……没关系没关系,西玖玖特别想得开。
一些不卫生的生活习惯而已,克服就好了。
被宰割惯了、遇到一切困难都很乐观的西玖玖还不知道,她出生在六零年代。
别说狗了,人都吃不饱。
所有人都饿瘦了,又饿肿了……
路上罕见牲畜,因为都进了人的肚子。
此刻她就是在黑市上,一个局促的小狗笼里,等着被人买走宰杀炖狗肉。
有人过来拎起了一个狗兄弟的后脖儿,摊主手起刀落,只听一声呜咽,有热呼呼的血溅到狗笼里。
一只小狗震惊:“卧槽,不是领养啊?”
刚吃饱的那只狗哭道:“溅到我嘴里啦!呕!”
一直在表演才艺施展魅力的小狗缩在角落里:“我的肉最柴最干巴,挑它们挑它们!”
……
狗笼里哀嚎一片,一个个都像耗子叫。
西玖玖快想不开了。
她修炼百年,忍受无数次被割头斩首的痛,难道就是为了当几个小时的狗吗?
她抬头看向有点灰蒙蒙的天。
她的小爪子还没有出去跑一跑呢。
她的小鼻子也没有闻过狗屎以外的气味。
就在她Emo地缩成一团时,自己那个毛茸茸的尾巴甩到了脸上。
一个随身空间就此展开。
西玖玖被唬了一跳。
又一段信息进入她的大脑。
一个脸色惨白、留着杀马特发型的鬼差对她说:“都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把亲亲投进畜生道了。这边送亲亲一个50立方的随身空间,空间内物资永久锁鲜,叼住尾巴转圈圈就能开启。不要给我们差评,也不要投诉举报,好吗亲?”
西玖玖瞪大狗眼,张大狗嘴,象征性地惊讶了三秒。
她好歹是个老韭菜精,是见过世面的,一下子就明白了。
带空间哎,那这不妥妥地大杀四方?
她一脚踢开坐到她身上的狗兄弟,赶紧振作精神,把头埋进尾巴圈儿里。
整条狗就进了空间。
50立方的容量,约摸20平左右见方、两米多挑高。
干净敞亮,微微发凉,像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
现在里头除了靠墙两排灰绿色货架,墙角堆着一些瘪瘪的麻袋,什么都没有。
正当西玖玖摩拳擦掌、憧憬着要去哪里试试空间的能力时,她感觉自己后脖颈一紧。
被拎起来的一瞬间,西玖玖的心也随着往下一沉。
摊主冷漠地说:“这只最瘦,没几两肉,算你便宜点。”
完犊子了,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可,并没有刀架到她的脖子上。
反倒是两只小手掐住了她。
“哎,阿武,这样会把小狗掐死的,你把它抱怀里。”
一个浑厚温柔的男声劝道。
“要你管!臭长工!我偏要这样!”
回答的是一个奶声奶气的男童,也就是他掐着西玖玖的狗脖子。
西玖玖翻着白眼努力去看。
男童看着五六岁的样子,面色红润、虎头虎脑的,正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小狗。
西玖玖“呜呜”叫着,四条腿拼命蹬着,企图唤起男童的同情。
没想到,他竟然看得咯咯直笑,手上还加重了几分力气。
正当西玖玖觉得自己眼珠子都要爆开时,一只粗糙宽厚的大手一把掰开男童的手,把她抢了过去。
他把惊魂未定的西玖玖随意夹在一条胳膊底下,有点严厉地对男童说:“阿武,你刚才闹着要狗,咱们身上全部的钱就拿来买这条小狗了。你不能掐死它。”
男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撒泼,一边用两只脚狠狠踹着男人。
“你凭什么管我?还给我!我还没杀过狗呢!我回家就告诉奶奶和大娘,你个烂脚破长工,你欺负我!”
“阿武,闭嘴。”
面对男童的哭闹,男人好像有点麻木,只是随口训斥了一句。
男童吃惊不小,两只黑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男人。
“呜呜呜,妈妈才死,你就骂我!呜呜呜,我告诉奶奶去……”
男人显然有点不耐烦,抬手好像要揍那孩子,夹着小狗的胳膊也松了劲。
阿武趁机跳起来要抓小狗。
西玖玖嘤嘤呜咽着,四只小爪子团团抱住男人的胳膊,毛茸茸软绵绵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往男人胸膛上蹭,小尾巴吧嗒吧嗒甩着。
她不能死。
她被贴着根割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濒死,不也一次次熬过来了?
她可不能死在一个小崽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