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森伯格:“你刚才有必要编个那么蹩脚的理由么?”
爱德华:“呵,有那么明显么?”
海森伯格脸色一沉:“太幼稚了。”
爱德华倒是无所谓:“反正能忽悠住莱昂那小子就行,至于那个猎魔人和戴维哥……他们能理解我只是表个态不想多说就行,他们是聪明人会懂的。”
海森伯格:“……我们到了。”
谈话间二人已经穿过了一条条街道与弯弯绕绕的小巷,在确认了没有人跟踪后最终脚步停留在了街角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酒馆。
小酒馆的店面朴素得就像一间普普通通的咖啡馆,只是在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麋鹿形象的木牌在轻轻摇晃。
爱德华望着眼前的店面吐槽:“你们这些搞情报交易的都喜欢挑这种地方么?海森哥。”
海森伯格面无表情:“不是我爱挑,这地方他们帝国干这一行碰头的惯例,越是不起眼越容易瞒过别人的眼线……而且据我所知帝国各方势力都默认对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也需要那么个地方。”
爱德华摸了摸那头刚洗过还没完全干的银发:“好吧好吧,所以我平时才不想掺和这些事。……对了,海森哥,这次接头的人是哪边的?杜马还是兄弟会?”
海森伯格:“杜马,你知道的,兄弟会的那群人更危险,能不接触我们尽快少和他们打交道。”
爱德华闻言耸了耸肩:“我猜也是,帝国的话还是杜马叔叔他们的人掌控力强一些。”
二人推门而入,吱吖的木门发出一声古老腐朽的响动,酒馆里点着萎靡的灯火,光线是昏暗的橘黄色,能见度也低了几分。唱片机的针头轻轻滑挂黑胶唱片的轮廓播出舒缓轻柔的爵士乐,空气中泛着微甜的熏香,让人感到昏昏欲睡。
外入口的不远处是一处长柜吧台,吧台的左侧是一张张铺着绿色桌布的圆桌,布局跟个普通的小餐馆差不多,有廖廖几个人正在正常用餐没有任何异常,服务员更是直接闲得拿着拖把靠在墙边发呆。
而右侧也是一条条的小长桌,桌上没有铺任何东西,简单得过分,空荡荡的,更是几乎没有人坐在这一侧,连服务员都没有。
吧台中间站着一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调酒师,那名调酒师围着一条服务员才穿的围裙,她正低着头哼着听不清的小调擦拭着酒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调酒师那条裸露出来的右臂上竟纹着一条从肩膀延伸到手背的纹身,是一条黑色的鲤鱼图案。
海森伯格领着爱德华走向吧台,调酒师仍然闷头擦着自己的酒杯,然而没等海森伯格说话她就抢先开口:“咖啡?喝茶?还是喝酒。”
海森伯格:“喝酒。”
服务员依然没有抬头看他,态度不冷不淡:“菜单在你右手边,拿一份挑个位置坐下吧。”
海森伯格:“不需要,两杯午后之死,再加两份七成熟……你要什么?”
爱德华用奇怪的目光在海森伯格与调酒师来回扫视:“羊排行不行,跟师弟在宿舍天天啃牛排都吃腻了。”
“那就两份全熟的羊排。”海森伯格视线转回调酒师。
这时那名调酒师才第一次抬起头打量进门的二人,同样是面无表情:“几号位?”
“七号。”海森伯格立马回答。
“呵,竟然是七号。……你知道那个人已经在那等你多久了么?”闻言调酒师竟用戏谑的语气反问海森伯格。
“……应该很久了吧,他一直都在这里么?”海森伯格沉默了一下,接着问。
“除了睡觉基本都在,每天都点一杯午后之死,然后从太阳出来等到太阳下山。”调酒师耸耸肩,“我还是头一回见能让他等那么久的人,答应我,一会别在我的店打起来,规矩你知道的,赔偿费按十倍收。”
“感谢。”海森伯格轻轻点头,旋即带着爱德华往右侧的长桌区走去。
爱德华疑惑地看向海森伯格:“海森哥你刚才是在对什么暗号么?”
海森伯格讲解:“对,虽然是掩人耳目,但是说到底这里依然明面上还是一家酒馆饭店,正常的经营还是能提供给周围的顾客的,不过他们会故意把东西做得味道比较一般。”
他竖起一根拇指指向身后圆桌那一侧:“如果刚才回答了咖啡或者茶,亦或是选了酒拿走菜单的人正常情况下都会被指引去那边区域用餐。只有选了酒,还特意指出菜单上没有的三种酒品时,才会被允许坐到这一侧。”
爱德华恍然大悟:“所以午夜之死是……”
海森伯格:“杜马家族的人比较喜欢点午夜之死,兄弟会的则是喜欢魔鬼花园,并且要在酒里加上辣椒。”
爱德华嘴角撇了撇:“还真是符合那群人的性格。”
很快,穿过在一排排的长桌尽头,在一侧的墙角位置海森伯格停下了脚步。
爱德华注意到那个座位上坐着一名戴着大大的圆顶礼帽的大叔,身型佝偻,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把身体盖得严严实实的。低垂着头,仿佛整个人都睡着了那般,从遮住脸的礼帽下能看到的只有斑斑白点的络腮胡下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放在长桌上的手!
那只右手缺了一根拇指,而左手更是仅剩一根拇指与一根无名指,两只手合起来刚好六根手指!
“抱歉,我来晚了。”海森伯格很自然地坐到了那名神秘大叔的对面,爱德华紧跟着坐了下去。
“你确实来晚了。”那名大叔缓缓开口,嘶哑的声音宛如一把破旧的胡琴在拉弹,“晚了整整十天!我在这里就坐了十天!”
“感谢你的耐心,但…发生了一些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昏迷。”海森伯格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愤怒,不自觉地语气也弱了几分。
“我知道。所以我才选择这里等你,如果那天你就死了,第一天的下午,你要的那份东西我就已经转交给其他人了。”
那名大叔缓缓地抬起头,消瘦的身躯动作有些迟缓,而等他正式抬起头,爱德华才看到了那张宛如骷髅般的脸,仿佛只有一层脸皮贴在头骨上。但那空洞的眼眶内,却是一双犹如盯着腐肉般的秃鹫才拥有的散发着幽邃光芒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