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何景兰刚离开不久,两军中间地带就爆发了小范围的相遇战。
慕南钊拐走北离人的几匹战马,分出小队一半的人吸引北离军。
被追上后,双方难免激战起来。
另一半人受孟承平带领,继续在黑暗中迂回前行,寻找那些跑散的军眷,逐渐将大家带到一处保护起来。
西北军军营。
霍江短暂的睡了一会儿,又起来看沙盘,琢磨下一步敌人该如何反击。
这时传讯兵飞跑来急报。
信息量太大,霍江一对粗眉不由拧起,“传我令,二营即刻点出三百步兵,五十骑兵,急行军出兵与慕……”
雷厉风行的霍将军传令时很少停顿。
他想了想,不耐烦道,“与孟承平汇合,打完了务必把他,以及他那队里所有人,一个不少带回来!”
传讯兵得令而去。
还有一名大将军亲卫站在那等示下,“顾老板、何大小姐还在军营外候着。”
霍江狠狠捏了捏眉心,“她们去灭火了?”
亲卫点头,“何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霍江叹气,“罢了,你跑一趟,亲自把她们迎进来。”
若只是传信,他忙的焦头烂额,本可以不见这二位姑娘。
可现在关乎军情,还有可能欠下人情,这就不能不见了。
顾喜喜、何景兰进军营时,看见了援军出兵,俩人暂且松了口气。
等见到霍江时,顾喜喜很自觉,无需询问就详细说了今晚前后经过。
顾喜喜歉然道,“我知道西北军随时有小队轮番巡视,无论发生什么异状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灭火之举,实属我们这些女子先斩后奏,多管闲事了。”
她说着,屈膝盈盈下拜,竟是标准地行了一礼。
霍江不由觉得牙疼,心道,高明,真是高明。
敢情你顾老板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况且你的确是带着那些女人帮了忙,本将军还好意思说什么?
“哪里,哪里,顾老板言重了。”
霍江侧身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明知这帮女子是舍不得那些果树被烧,才抢先跑去灭火。
他还要装不知道,笑着赞道,“今晚真是多亏了你们。”
“火光还没冲起来,火就灭了,当真是为军中分忧。”
“还有孟承平他们,也多亏了顾老板与何大小姐及时求援。”
霍江客气地拱了拱手。
何景兰却没在意这个,“孟承平?霍将军你说求援?”
她此刻才知道,“孟承平跟慕南钊是一伙的?”
霍江神情顿时冷峻,“何大小姐慎言,你说的那个人,不是已经死在京城了么,如何会出现在我军中?”
何景兰自悔失言,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何家身份特殊,与西北军也不是直接同盟的关系。
所以慕南钊活着这件事,纵使在场几人心知肚明,也不能公然宣之于口。
霍江又转为笑脸,好像方才那个一瞬间产生杀伐之气的人,不是他。
“现在叫你们回村里,你们肯定不安心。”
“军营中不留女眷入住,我命人在军营外搭块地方。”
“你们到那歇着等消息吧。”
霍江说罢,也不问俩人是不是答应,叫了自己的两名护卫,送她们出去。
何景兰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说话。
军营外已经迅速搭了一个临时帐篷,里面有铺盖、水壶等基本生活用品。
顾喜喜谢过引路的护卫,拉着何景兰走进帐篷。
看帐篷上映着的人影都走开了,顾喜喜才说,“心里害怕就哭吧。”
何景兰抬起头,眼睛红红地说,“我不知道他跟慕南钊是一起的,我要是知道,我……”
顾喜喜说,“你知道能怎么样?留下来陪他同生共死,还是他杀敌的时候,不得不分出精力保护你?”
何景兰知道顾喜喜说得对,有时候不该感情用事。
她顿了顿,说,“他们两个现在命悬一线,生死未卜,我就是担心。”
“不用担心。”顾喜喜说,“你看见那么多援兵出去,他们两个再没用,至少能撑到援兵赶到。”
何景兰还是担心,“可是……”
顾喜喜望着她,眼神坚定,“我见识过慕南钊的本事。”
“更何况以如今的他,想杀他绝非易事。”
中军帐内,霍江今晚经历了这么多,已经没脾气了。
其实顾喜喜她们在村里看见对面放火箭,军中负责了望的哨兵何等机敏,又怎能没察觉?
只是霍江当时正忙着跟几名将军商讨作战计划。
听闻北离人有一搭没一搭,放了几次火箭,弱弱的毫无威力,便只当是寻常挑衅,暂且不作反击。
反正外面隐藏了好几支斥候小队,等到真出事了,也完全来得及应对。
结果,一帮女人不声不响提前灭了火。
霍江走到沙盘前陷入沉思,顾喜喜来之前,他还琢磨呢,北离军搞这出不痛不痒的做什么?
此时再想,原因只有一个。
北离军暂时不敢出兵反攻,只能用这火攻之策。
若是天候站在他们那边,就是火烧连营,大获全胜。
若是大风不来,趁夜里点把火,给西北军搅个局也好继续拖延时间。
可他们为何不敢出兵?
上次夜袭,的确让北离伤了些元气,但还不至于这么容易吓退他们。
他们究竟在忌惮什么?
霍江脑海中过筛子似地排除了无数种可能。
最终想到一部下出去,还没收回,并且此时不知下在何方的暗棋。
慕南钊……
孟承平小队此次出任务,其中混进了一个原本不属于西北军中的人。
他穿着新兵的铠甲,小队里的同袍都叫他“陈方”。
那晚,慕南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随孟承平小队出军营,混入北离军营。
而霍江次日得知这一小队没有按时回去,之所以勃然大怒,却不急着派斥候寻人。
是因为霍江很清楚,这一小队虽然指挥权在孟承平,实则脑子却在慕南钊那。
慕南钊那厮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孟承平呢,年轻热血。
这俩人组合在一块。
如果慕南钊说(拐)服(骗)孟承平,去干点“将领在外,大将军命令有所不受”的事,又有何稀奇!
想到这,霍江又不知第几次咬牙切齿,
“姓慕的,你最好别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