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多年官场生涯练就的城府让夏江迅速将怒容压了下去,但那瞬间闪过的恼怒之色,还是没能逃过一直紧盯着他的萧景凡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只见萧景凡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思忖道:“哼,这老家伙果然动怒了,不过就这么点定力,他所谓的养气功夫也不过尔尔嘛。”
念头飞转之间,萧景凡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寻找到一个更为舒适惬意的坐姿。然后,他漫不经心地用下巴朝着地上跪着的那群官员努了努嘴,同时用一种满不在乎、甚至略带轻蔑的语气对着夏江说道:“哈哈!人如今可都在这里啦,我可是完完整整、活蹦乱跳地交到夏指挥您手上了哟!您务必得把他们照看好喽,千万别等人还没到皇城呢,就一个接一个地畏罪自杀咯!”萧景凡脸上挂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狡黠光芒。
夏江望着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年轻郡王,心中的无名之火瞬间如火山喷发一般直线飙升。然而,他深知此刻绝不可轻易表露情绪,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恼怒,双手抱拳向着萧景凡沉声道:“悬镜司承蒙历代皇恩浩荡,当今圣上更是对老夫信赖有加。老夫定会秉持公正之心严格执法,以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和信任之情。在此事上,玄幽郡王实在无需多虑。”
虽说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夏江心底却早已将萧景凡诅咒了个千遍万遍。他咬牙切齿地暗暗思忖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居然敢如此戏弄于我?哼!给本指挥等着吧,只要让我抓到你一星半点的把柄,定要叫你好看!我不仅会让你落得跟你的祁王哥哥同样悲惨的下场,甚至还要让你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世上走一遭!”想到此处,夏江的眼神愈发阴鸷狠毒起来。
夏江的心思萧景凡猜不到,但是看着夏江那不断闪烁的冷厉眼眸,萧景凡也知道夏江这老家伙没憋好屁。不过,萧景凡对此浑不在意,他们双方早就摆明了车马,属于你死我活的敌对状态,只是表面上还得维持和平的局面而已。
他相信,只要他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夏江的手里,夏江会毫不犹豫的置他于死地,反过来也是亦然。
萧景凡大咧咧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夏江指挥着他的手下,将在场的全部官员用绳索串成一串后索拿回京。临行前夏江对萧景凡施礼后告知他,梁帝要其迅速入宫以禀报此次行刺事件的前因后果。萧景凡听后扼首已回。转身便从椅子上站起来,骑上自己的乌云盖雪,带着一众侍卫快马扬鞭的向皇城跑去。
萧景凡一路快马加鞭地骑行着,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飞到皇城门前。终于,经过一番奔波,他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只见巍峨的皇城门高耸入云,气势恢宏。城门口站着两排威风凛凛的卫兵,他们手持长枪,神情肃穆,令人望而生畏。萧景凡匆匆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走到卫兵面前,从腰间掏出那块象征身份的腰牌,双手递给其中一名卫兵。
卫兵接过腰牌仔细查看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恭敬地将腰牌还给萧景凡,并示意他可以进城。得到允许后,萧景凡不敢有丝毫耽搁,迈开大步便朝着皇宫内走去。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思绪纷乱如麻。
穿过重重宫门和回廊,萧景凡很快来到了御书房前。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轻轻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进入房间后,他甚至来不及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皇啊,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萧景凡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声音颤抖而凄惨,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如今连一个区区五品的小官都胆敢派人刺杀您的儿子,若再这般纵容下去,只怕这满朝文武都会群起效仿,纷纷起兵造反啦!到那时,我大梁江山社稷危矣!”
梁帝原本正在案几前批阅奏折,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儿子平安归来,心中不禁一阵欢喜。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询问,萧景凡就已经先声夺人,给他来了这么一出闹剧。听着那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的嚎哭声,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会以为是梁帝驾崩了呢!
“胡闹!简直不成体统!”梁帝怒发冲冠,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那如洪钟般响亮的吼声仿佛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在整个御书房内轰然炸响,余音袅袅,久久不散。这声怒吼好似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泼在了正哭得撕心裂肺的萧景凡身上,令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然而,当梁帝定下心神,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萧景凡时,却不禁眉头紧皱。只见眼前之人满脸涕泪横流,糊成一片,脏兮兮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活脱脱像个街头流浪的小乞丐,哪里还有半点皇子该有的尊贵模样?看到此处,梁帝心头忽地一软,毕竟这孩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刚才想必也是受了不少委屈才会如此失态,自己这般严厉斥责,似乎确有不妥之处。
想到这里,梁帝微微侧过身子,转头对着身旁侍立的高湛怒喝道:“你这个没点儿眼力见儿的家伙,杵在这里作甚?还不赶快给景凡递块锦帕过去!”高湛原本正津津有味地瞧着热闹,冷不丁被梁帝这么一嗓子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地转过身去,在身后小太监端着的托盘里翻找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总算找出一块绣工精美的锦帕,然后诚惶诚恐地用双手捧起,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萧景凡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