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吏部尚书的话如平地惊雷,虽说昨日已有些消息灵通的臣子知晓此事,但尤不敢确信,如今经吏部尚书之口说出岳省知府请罪一事,那海城江城的事必然不会假得了。
一时之间,朝堂喧哗。高高在上的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臣子窃窃私语,也不作声。
立在皇帝下首的萧慕渊薄唇紧抿,冷眼看着朝堂上这帮老狐狸你来我往地演戏。
终于,站在队伍前列的马丞相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朗声道,“启禀陛下,臣听闻江城近日有些动荡,似有乱党作祟,龙卫前去镇压,却不知为何动作如此之大,搞得人心惶惶。”
这老狐狸终于忍不住发难了,萧慕渊心中冷笑,平静地出列,恭敬回应:“回陛下,马丞相有所不知,江城之乱并非寻常乱事,乃是有人暗中谋划,以一江湖帮派青帮出面,勾结海城、江城两地州府一干官员,欺压百姓,贩卖私盐,大肆敛财,长此以往,民愤怨起,必将动摇我朝根本。龙卫自然要全力以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作为龙卫首领,萧慕渊自然知道如何挑动气氛,马立赫想把矛头指向龙卫,借此减轻江城一事对三皇子派的影响,怎么可能?他平时虽不常出现在朝臣前,但对朝堂上这些人是哪个派系的,一清二楚。
三皇子党与太子一派互别苗头,其中又以三皇子党风头较甚,太子一派稳中求胜,另有势弱的五皇子党以及以贺智勇丞相为首的中立派,再加上龙卫,整个朝堂相互制衡。
“萧首领所言极是,此等欲动摇我朝根本的行为应当严惩。”自马丞相出列开始,朝臣的议论便停了下来,龙卫首领的话虽然让人侧目,但作为最为神秘的龙卫掌权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萧慕渊的话说完,众人都不敢出声。
但没想到的是,一向不爱出风头的另一个丞相贺知勇竟然公然出列支持龙卫,这就是明晃晃地打马丞相的脸了。
一时之间,朝堂的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萧爱卿办事得力,朕心甚慰。此事牵扯众多,需细细查明,莫要冤枉了好人。”
萧慕渊再次躬身:“陛下圣明,臣定当仔细彻查。”
马丞相见状,忙不迭说道:“陛下,萧首领虽说忠心耿耿,但毕竟龙卫行事向来隐秘,难保不会有失察之处。”
萧慕渊抬眼看向马丞相,目光如炬:“丞相这是信不过龙卫?还是心中有鬼,害怕查出些不利于三皇子殿下的事情?”龙卫办事,怎么可能还会让人折腾出别的来,既然皇上还给他们留着几分薄面,那就且看着吧。
马丞相脸色一变:“你休得胡言,老夫一心为朝廷着想。”
朝堂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这时,太子轻咳一声,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当下应以安抚江城百姓为重,至于调查之事,可令刑部协同龙卫一同办理,也好互相监督。”
皇帝微微颔首:“太子此言甚是。萧爱卿,就依太子之言。”
萧慕渊恭敬领命,此次事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有刑部介入也好,龙卫也可以轻松些,看马立赫急着转移注意力的做法,必定是深知情况不妙,想垂死一博呢。
另一边,朝会后太子面色阴沉地回到府邸之后,便立即屏退左右,将自己的几个心腹谋士秘密召集到了书房之中。偌大的书房里,太子一脸凝重地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默不语。
良久,太子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开口说道:“今日朝堂之上的局势可谓是波谲云诡、变幻莫测啊!那马丞相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针对龙卫,但实际上恐怕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压我。”说罢,太子不禁微微眯起双眼,眼里寒光闪过。
谋士听闻此言,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分析道:“殿下所言极是。这马丞相向来与我们不和,此次他如此大张旗鼓地针对龙卫,想必背后定有深意。据在下所知,此次江城事件必有三皇子的手笔,他这是想挑事转移注意力,不让我们盯住三皇子不放呢。”
听到这里,太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哼!他以为这样三皇子便能从这事里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龙卫和刑部联手更好,就是要把三皇子砸死在这次的事里,看他如何翻身?”
而被罚在府里思过的三皇子听闻朝堂之事,摔碎茶杯恼怒不已,“外祖父这是欲盖弥彰,怎可这般轻易暴露意图?”其身边的小厮吓得大气不敢出。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退朝后,萧慕渊跟着皇上回到了御书房,对于朝会上的事他一字不提,只是直白地提醒皇上要给他赐婚的事。
“滚滚滚,朝廷事情纷杂,你竟然一门心思想娶媳妇,你真是好样的!”萧旭被他气笑了,以前不管怎么催都不肯找,还以为他对情爱之事无感,哪想到,这是没遇到对的人呢!
“皇上金口玉言,那臣就回府静候好消息!”萧慕渊不慌不忙地应对,也不管皇帝脸黑如水,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但凡他走慢一点点,皇帝的镇纸就扔到了他身上,“这个兔崽子!有了媳妇万事足,哪里还有之前的稳重样子?”萧旭又好气又好笑。
“世子年纪不小了,难得遇到心仪的姑娘,可不就心急了点。”近身伺候的刘公公看着皇上那放松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地说了一句。
“是啊,那小子年二十了,是得急了。”萧旭拧了拧眉头,罢了,赐婚就赐婚吧!
听到这话,刘公公轻轻松了一口气。
走出御书房的萧慕渊迅速回到龙卫卫所,换回世子的衣裳,吩咐了手下接下来的与刑部对接的一些事务,这才晃悠悠地回去了。
东平亲王府
“世子爷,您终于回来了?”管家一见到萧慕渊,喜出望外。
“府里怎么这么安静?其他人呢?”萧慕渊看着亦步亦趋的老管家,有些奇怪地问。
他不就离府十来天而已,为何感觉这王府好像没人住似的。以前虽然他也不常回府,但每次回府他那几个庶弟庶妹总会来刷存在感,仿佛他们才是这王府里的主子似的。
仗着他母妃不在府里,侧妃当家才如此嚣张,后来几个侧妃斗得你死我活,伤的伤,残的残,他父王撒手不管,侧妃偃旗息鼓。几个庶弟庶妹也不敢出来晃荡了。
这些萧慕渊虽然不喜,但那是他父王的债,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反正他这世子的位置稳稳的,也无人能拿了去。
“回世子爷的话,王爷一直在西府那边不回来,二公子和三公子成天往外跑不在府里,就算回府也不会来主院。大小姐如今守着杨侧妃也很少过来。”管家把府里的情况一一道来。
谁能想到,以前热闹非凡的东平亲王府,如今王爷王妃宿在西府不肯回来,剩下的两个侧妃长卧床榻,其余的妾室被王爷圈禁在王府偏远的一个小跨院里,有专人看守伺候着,安分的话可以在那里颐养天年。
偌大的王府竟然安静得可怕。难得跑到世子爷回来,管家可不得喜出望外才怪。
“几个公子那里派几个得力的人跟着,不要出了什么事而不自知。”萧慕渊并不想管他那两个庶弟的事,只是现在王府人丁单薄,他不想再出点什么意外。
听到这话,管家有些意外,世子爷这是要管起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