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虞那柔和的声音从屋里悠悠飘来,带着一丝感激:“衷心感谢大嫂的挂念!”
杨氏微笑着回应:“无碍,无碍,弟妹,你若有什么心头所好,尽管向我透露,我定亲手为你烹制。”
待她离去,白玉京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粥踏入屋内。
姜怀虞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米香与肉香,腹中饥火不由自主地燃起,她微微伸出手。
“我确实是有些饿了,大嫂的这一碗粥,送得恰到好处!”
然而,白玉京并没有立刻递给她,而是轻轻舀起一勺粥,轻吹了几下,随后缓缓递至她的唇边。
“大嫂特别交代,要亲自喂你。”
姜怀虞微微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大嫂真是这样说的吗?”
白玉京点了点头,神情认真,“我确实这样理解的。”
姜怀虞面上带着一丝无奈,心中却涌起一股甜蜜,便着他的手慢慢品尝起粥来。
……
午后。
杨氏忙完了手中的活计,走过来与她闲聊了许久。从姜怀虞口中,她得知了昨日的惊心动魄之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弟妹啊,你真是福星高照,一想起那血腥的场面,我就感到心惊胆战……”
姜怀虞心中同样恐惧,但她别无选择。
她不挺身而出的话,就只能任人摆布。幸运的是,她最终赢得了胜利。
杨氏也是如此想的,愤愤地说:“那些丧尽天良的恶徒,幸亏已被拘捕,依我看,就应该处以极刑,绝不能再让他们在世间为非作歹!”
姜怀虞从白玉京那里也了解到了拘捕她的幕后黑手,据称是镇上某位权势显赫的乡绅地主的儿子,仿佛还与知县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之前在她面前,也曾以此自居。
如果他与知县果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这件案子到了县城,是否还会再生波折呢?
姜怀虞的病情如同起伏的波浪,时而好转,时而恶化。日间她看起来恢复得颇为不错,但夜幕降临,高烧便又在她体内肆虐。
大夫诊断,她的病因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为此特意开了几剂宁心安神的药汤。
这些天来,白玉京并非全程陪伴在姜怀虞身边,每隔一日,他都会前往县城一行。
姜怀虞心知肚明,这是为了调查那桩案件。
白玉京透露,晁家与章知县有着深厚的渊源,当章知县得知被捕的是晁炜时,本想暗中袒护。然而,那位廖捕头却是一位刚直不阿的执法者,他坚信晁炜不会仅仅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冒险对一位已婚女性下手。
经过深入调查,他们发现,这个晁炜早已劣迹斑斑,曾对无数良家女子下手。
只因晁家财大气粗,慷慨解囊,总能用金钱平息风波,使得这些罪行未曾公之于众。
但在这世上,有人选择妥协,也有人如姜怀虞一般,坚决抵抗到底。
廖捕头凭借其多年积累的侦查直觉,坚信姜怀虞被带去的那座山庄必有蹊跷。他秘密行动,下令将荷塘的水放尽,派人潜入湖中搜查。
谁料一查到底,竟从淤泥中挖掘出十几具年轻女子的遗骸。经过仵作鉴定,这些尸骨都属于年轻女性。
此事一旦曝光,全城为之哗然。
知县再也无法为晁炜开脱,这种天打雷劈的恶行引发了民众的强烈抗议。罪行累积,晁炜很快被宣判秋后处决。
更甚者,他在牢狱中仅短短数日,便因其罪行罄竹难书,激起了公愤,在狱中被众人虐待至死,未能熬到秋后的行刑。
随着晁炜的死,姜怀虞也终于松了口气,她喃喃自语:“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然而,在白玉京的心中,尚有一事未被她知晓。
案件落下帷幕之后,廖捕头曾私下寻他谈话,透露了一个令人深思的秘密:那些不幸落入晁炜魔爪的女子,无论是选择默默承受的,还是那些在湖中惨遭折磨而死的,她们都有着一个共通之处——她们皆出身于贫贱之家。
唯有这样的家庭,既没有力量向官府诉求正义,又难以抵挡金钱的诱惑,因此成了晁炜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至于像姜怀虞这样的官宦之女,甚至与侯爵家族有着姻亲关系,在镇上享有一定的声望,通常不会被晁炜列入狩猎名单。
晁家势力庞大,虽然晁炜行为荒唐,但他并非敢于冒任何风险的狂徒。
廖捕头心中有所疑虑,然而,在尚未来得及查明真相之前,晁炜便已命丧黄泉。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白玉京,希望他能够有所警觉。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九月。
尽管立秋已过,天气依旧酷热难耐,但早晚的气温却逐渐转凉。
姜怀虞的病情也已完全康复,她开始考虑重返私塾继续教学。然而,白玉京却坚决不同意,执意要她继续休养。
就连杨氏也劝慰道:“弟妹,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这场病让你瘦弱了许多,何必再为他人劳神?”
姜怀虞却不以为然:“大嫂,我的病已经痊愈,再说,这些日子以来,学生们是否懈怠了学业,我既然答应了教授他们,就得对他们负责。”
杨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你对他们如此挂念,可他们呢?这些人,在我看来,皆是忘恩负义之徒。你病得如此严重,他们中可有人前来探望?”
“你不去私塾上课,我反而觉得正中他们下怀,可以摆脱他人的束缚。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踏足那私塾之地?家中毕竟有奉昀和慧依,他们的学业已足够让你分身乏术……”
“大嫂!”白玉京的声音中透着坚决,不愿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姜怀虞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不,他们跟随我已久,对这些孩子们的性格,我还是略知一二的,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
“我岂会加害于你?”
杨氏见说服无望,索性转身离去,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渐行渐远。
姜怀虞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困惑,“大嫂今日为何显得如此反常?”
白玉京试图安慰她,“大嫂向来性情直爽,言语坦率,绝无恶意。”
然而,他的眉宇间也隐约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愁,随即独自一人步入书房。
奉昀和慧依正专心致志地做功课,姜怀虞走过去探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