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信于令巧为之
严县令指着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账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三年县衙的收支明细有些混乱,需要重新整理。孔锦啊,你办事细心,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了,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三天?
三年县衙的账目,堆积如山,便是三个老账房也得忙活一个月,严县令这分明是刁难!
华同僚站在一旁,掩饰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等着看孔锦的笑话。
简师爷更是凑到孔锦耳边,故作好心地提醒道:“孔大人,这可是个苦差事啊,严大人向来苛刻,一点错漏都容不得,您可得小心谨慎。” 孔锦不动声色地听着,目光扫过卷宗上潦草的字迹和混乱的数字,心中已然明了。
这哪里是整理账目,分明是想把他逼上绝路。
寻常方法,三天之内绝无可能完成。
他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回到自己那逼仄的屋子里,孔锦并没有像其他人预料的那样,立刻埋头苦干,挑灯夜战。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日落月升,华同僚故意从孔锦门前经过,见屋内没有灯光,更是得意地冷哼一声,以为孔锦已经放弃了。
第二天,县衙里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孔锦会如何收场。
有人说他定然熬夜整理,却毫无进展;有人说他干脆装病告假,逃避责任。
简师爷更是添油加醋,在严县令面前暗示孔锦办事不利,故意拖延。
然而,就在众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第三天清晨,孔锦却出现在了严县令的书房门口。
“大人,下官有事禀报。”
孔锦没有像往常一样埋头苦干,而是径直走向严县令的书房。
他恭敬地叩了叩门,得到允许后,才迈步进去。
“大人,下官有事禀报。”
严县令正襟危坐于书案后,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似笑非笑地看着孔锦。
“哦?孔大人有何事禀报?可是账目整理好了?”
孔锦面露难色,拱手道:“大人,这三年县衙的账目繁杂冗长,下官能力有限,恐难以在三日之内完成。还望大人宽限几日,也好让下官仔细核对,不至于出现差漏。”
严县令心中暗喜,他本就是故意刁难孔锦,想看他焦头烂额的样子。
如今见他主动求饶,更是得意非凡。
“孔大人,本官知道这差事不易,但你也得体谅本官的难处啊。县衙事务繁忙,耽误不得。”他顿了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样吧,本官安排一位助手协助你,如何?”
孔锦故作感激涕零状,“多谢大人体恤!下官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大人厚望!”
严县令唤来华同僚,当着孔锦的面吩咐道:“华师爷,你经验丰富,就协助孔大人整理账目吧。务必在三日内完成!”华同僚领命,心中却暗自窃喜,他巴不得孔锦出丑,好让自己在严县令面前邀功。
接下来的两天,孔锦并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挑灯夜战,反而整日与华同僚泡在一起,虚心请教。
他故意装出一副对账目一窍不通的样子,时不时地发出疑问,让华同僚不厌其烦地解释。
华同僚见孔锦如此“愚笨”,心中更加得意,开始放松警惕,甚至有意无意地将一些账目上的错误之处透露出来。
孔锦则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暗自整理着真正的账目。
第三天清晨,孔锦早早地来到了县衙。
他径直走向严县令的书房,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推开房门,径直走到严县令的桌案前,将两份账册并排放好。
“大人,账册已整理完毕,请您过目。” 严县令瞥了一眼两份厚度相差无几的账册,略感诧异。
他拿起左边那本,随意翻看了几页,眉头渐渐皱起。
这账册上的数字混乱不堪,错漏百出,与他预想中孔锦会交上来的结果大相径庭。
他又拿起右边那本,仔细翻阅,发现这本账册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与之前那本简直天壤之别。
“这是怎么回事?”严县令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孔锦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大人,左边这本是下官按照华师爷的指点整理的,右边这本则是下官自行整理的。”他顿了顿,观察着严县令的神色,继续说道:“下官初来乍到,对县衙事务不甚了解,多亏华师爷悉心指导。只是……”他故意欲言又止,吊足了严县令的胃口。
“只是什么?”严县令追问道。
“只是下官在整理过程中,发现了一些账目上的出入,与华师爷所言略有不同。”孔锦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
严县令脸色一沉,他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将两本账册仔细对比,发现华同僚不仅没有认真协助孔锦,反而故意误导他,让他整理出错误的账册,好让自己在严县令面前出丑。
“华师爷,你可知罪?”严县令怒喝一声,吓得华同僚浑身颤抖,连忙跪倒在地,“大人饶命,下官知错了!”
严县令冷哼一声,“你身为县衙师爷,不思尽忠职守,反而陷害同僚,其罪当诛!”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念在你多年服侍本官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一命。从今日起,你革去师爷一职,降为普通小吏!”
华同僚如丧考妣,却不敢再多言,只能叩头谢恩。
严县令转头看向孔锦,眼中满是赞赏,“孔大人,你处事机敏,不畏强权,实乃难得之才!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
孔锦谦逊地拱手道:“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官的幕僚,负责协助本官处理县衙事务。”严县令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孔锦领命,心中暗喜。
他此举不仅成功化解了严县令的刁难,还赢得了他的信任,更重要的是,他除掉了华同僚这个潜在的威胁。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禀报……”孔锦的声音再次响起。
孔锦拱手道:“下官以为,县衙账目混乱的根本原因在于管理制度的缺失。下官斗胆建议,制定一套新的账目管理制度,以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严县令抚须赞许:“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 孔锦领命,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不仅要赢得县令的信任,更要借此机会改革县衙的弊端。
消息传开,县衙其他同僚对孔锦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先前对他冷嘲热讽的几人,如今也开始对他另眼相看。
他们纷纷前来祝贺,言语间满是敬佩之意。
就连平日里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老账房,也主动找到孔锦,表示愿意协助他制定新的账目管理制度。
孔锦自然不会拒绝这些示好,他一一应酬,态度谦和,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华同僚被降为普通小吏,整日郁郁寡欢。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孔锦,没想到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看着孔锦在县衙里风生水起,心中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孔锦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在官场中,要想真正站稳脚跟,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更加谨慎小心。
他深知,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这天,孔锦正在书房里整理账册,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起身走到门口,只见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孔大人,不好了!城西发生了一起命案!”
孔锦心中一凛,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衙役气喘吁吁地说道:“城西一家粮店的老板被人杀了,现场一片混乱……”
孔锦来不及多想,立刻吩咐道:“备马,随我去看看!”
他快步走出县衙,翻身上马,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幕降临,县衙书房内,烛火摇曳。
孔锦坐在桌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卷宗,眉头紧锁。
卷宗上记载的正是城西粮店老板被杀一案的详细经过。
案情扑朔迷离,线索错综复杂,让孔锦感到一阵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大人,简师爷求见。”
孔锦放下手中的卷宗,沉声道:“进来。”
简师爷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大人,关于城西粮店老板被杀一案,下官倒是有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