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见草儿欲言又止,落清问:“怎么了?”
“小姐,我想改个名字,我不想叫草儿了。”说完,草儿又急忙补充,“草儿不是想僭越的意思……”
落清笑着打断她:“好呀,你可还记得从前姓什么?”
“凤,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假凤虚凰的凤……”草儿低声道。
落清拉着她坐下:“也是凤鸣于九天的凤,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要配得上你的姓才是。”
草儿试探性地打量落清,跟落清相处这些日子,她知道自己小姐脾性好,可没想到这么好。
“你喜欢习武,但是不太相信自己,阴阳调和、文治武功要相称才行,你觉得吟宣怎么样?‘吟’取吟咏之意,即文采飞扬,‘宣’取发扬之意,既是希望你能遵从本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愿你惊才绝艳之意,你觉得怎么样……”
落清正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一抬头见草儿眼眶红了。
剩下的话哽住,落清手忙脚乱地去哄她:“好姑娘,这是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换一个……”
落清话还没说完,草儿就扑进她怀里了。
落清一瞬间僵住。
还没等落清反应,草儿就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小姐你太好了……”
落清手吓得悬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儿放是好,乱动了几下,最后小心翼翼地拍拍草儿后背:“好姑娘,你弄错了,是你太好了。”
接着,就是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草儿正哭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夫人可在房内?”
落清清清嗓子:“妾身在的,夫君进来就是。”
草儿立刻从落清怀里弹起来,站到一旁,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章明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无奈的落清和哭得抽嗒嗒的草儿。
顿了顿,章明远道:“若是丫鬟有什么惹夫人不痛快的地方,尽管训斥就是,何必自己生气。”
落清起身,“噗嗤”笑出来:“夫君说什么呢,我和吟宣好得很呢,夫君误会了。”
“吟宣?”
“对,她改名叫吟宣了,凤吟宣,这个名字适合我家姑娘吧?”落清歪歪头。
“夫人雅兴。只是……师父叫我两个习武去了。”
黄裳到底还是被落清当厨子请了进来。
只是这事情要偷偷的,不方便假手他人,怕被章修能发现,所以每次教习前,都成了章明远来喊吟宣。
吟宣一开始还战战兢兢把他当姑爷待,后来也渐渐放纵起来。
“去吧去吧,当心些莫伤着自己。”落清对吟宣道,“好姑娘莫哭了,练完了帮我带点点心呀。”
吟宣这才停下抽噎,跟落清福了福身子,和章明远走了。
两人走后,落清刚要坐下画画,就有丫鬟来敲门,说是二公子有请。
后花园。
“阿弟怎么有空想起来寻我了?”落清看了眼章斯年身后,一如既往地没有带小厮,“我们这孤男寡女……”
章斯年陪着笑脸:“嫂嫂说的是哪里话,小弟只是关心嫂嫂身体罢了,不知嫂嫂伤可好了?”
“阿弟自个儿都被父亲禁足,还有心思关心我的伤,那做嫂嫂的就谢过阿弟了。”落清也笑着看他。
章斯年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这可是说来话长。
逸王柳承诺一脉,本来桃花宴那日计划到宫门口“进谏”的,章修能本也要去,只是还没出大门,就被突然冒出来的章斯年敲晕了。
章修能醒来之后,事情过去了,命和官职保住了,章斯年可就惨了。
虽然隔着院子,落清也能听见章斯年的惨叫,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落清怀疑章斯年是故意喊这么惨的。
桃花宴上落清救了徐端卿,徐端卿对落清的态度一改既往,连带章明远被骂了一顿。
章明远却对落清感恩戴德,若不是落清,自己父亲此时恐怕就没命了,虽然那天劝谏父亲受了责罚,但也是好的。
“嫂嫂就别打趣我了,嫂嫂明知我偷偷跑出来的。”
落清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瓣:“既然如此,阿弟就也别跟我打哑谜了,有话直说吧。”
“前几日弟弟读书,读到‘煮豆持作羹’颇为不解,还请嫂嫂赐教一二。”
落清微微一笑:“阿弟真是高看我了,皇家的事情,我怎么敢胡言乱语?嫂嫂我可是惜命的很。”
章斯年脸红了一瞬:“嫂嫂在桃花宴对王少伯《闺怨》的一番言论,小弟略有耳闻,实在是佩服的很。嫂嫂当那么多人都敢言语,如今怎么倒是害怕了?”
“阿弟不用激我,孰轻孰重,我还是清楚的。”落清敛了笑容,将手心的花瓣轻轻吹走。
正当落清准备告辞的时候,从花丛里走出一位少年。
“斯年,休得无礼。”
落清抬眼打量那少年,一身白青色长衫,长眉入鬓,瑞凤眼正含笑看向章斯年,语气中并无斥责之意,端的一副天潢贵胄的仪态。
章斯年弯腰行礼:“殿下。”
落清心中已了然,也行礼道:“殿下。”
柳承民径直朝落清走过来,扶起落清:“久闻符姑娘才名,却不知姑娘脾气也烈,百闻不如一见,在下佩服。”
落清垂着眼:“不知殿下降临章府,臣妇口无遮拦,殿下恕罪。”
“不敢不敢,是我们无礼在先。”
落清心里发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殿下有话请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