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俞在府衙里就是不露头,躲在暗处哈哈大笑。
白胜躲在卓万里身后,以卓万里做人肉盾牌,一副比划着随时要杀人的架势。
外面的人气得连连跺脚。
对峙好长时间,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外面人纷纷惊叫。
“吕枢密!”
“吕枢密来了!”
接着,还有无数铺天盖地混乱的脚步声。
听到动静,焦挺对赵子俞说道:“这是吕师囊来了。”
在房顶上观望的时迁,此时也从上面探出头来:“大家小心,吕师囊来了,还带了更多的兵马。”
“有多少人?”赵子俞问。
“太多了,数不清。”时迁的声音里有点慌乱。
“咱们的人呢?”赵子俞更关心援兵什么时候来。
“敌军在城里反攻,咱们的人进攻受挫,好像正在退却。”
我去——
这农民起义军有点本事啊!
被奇袭了,能马上组织有效的反攻,还把梁山的进攻打退了。
大门外,吕师囊在怒责手下:“高统制!我让你拿下府衙,领走军令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一直在府衙门口趑趄不前?”
“启禀吕枢密,贼人绑了我们的卓统制,架在里面用刀威逼,我等要是进攻,那边就马上杀人。末将怕恐伤到卓统制性命……”
门口的军官声音小了下来。
吕师囊大怒:“国家大事,岂能因一人而荒废!你现在就带人打进去,即使卓统制殒没了,圣公也能原谅我等苦衷。若是耽误了大事,我就地斩你!”
赵子俞一听,吕师囊倒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不像先前将领这么婆婆妈妈。
应对这样的人,决不能出差错,出任何一丁点差错,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赵子俞看看身后漂亮的木质府衙建筑,一咬牙。
“时迁,烧府衙!从后院最大的那个建筑开始烧!”
府衙着火,能让全城看到。
方腊军看到,会惊慌失措;攻城宋军看到,还能知道:城里内应得手了,赶快奋勇出击。
“好唻!”听了赵子俞的命令,时迁转身离开。
赵子俞有点心疼那漂亮的古代建筑,就主使别人一把火烧了,自己算不算历史的罪人?
时迁却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他是唯恐天下不乱。
“哎——等等。”赵子俞又叫时迁回来。
“赵皇室还有什么吩咐?”
赵子俞脑袋凑到时迁耳朵边上,小声说道:“顺便看看,我们还有什么能逃跑的路线,狗洞、下水道的都行,打不过,咱们就撤向隔壁大牢坚守。”
刚才攻进府衙来,有点得意忘形,忘了规划逃跑路线,真是天大的失误。
时迁笑笑,说了声“领命”,转身而去。
大门外,有人开始大声劝降:“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这是最后一次对你们喊话,赶快放出卓统制,出来弃械投降,吕枢密饶你等不死。如若还不投降,等我们杀进去,立将尔等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阮小七正想骂回去,赵子俞拦住他,用很大的嗓门说道:“外面的朋友,万事好说,给我们点时间,我们商量商量。”
外面围困的众士兵听到赵子俞的声音,还以为里面的人怂了,发出一阵欢呼。
只有吕师囊眉头一皱,冷冷的说:“他们这是想拖时间。不要给他们时间!”
外面的人又喊道:“你们现在就出来投降,不要磨磨蹭蹭,不然我们就攻进去了。”
赵子俞大叫:“先别进攻。我要求你们吕枢密亲自保证:我们投降以后,不杀我们,我们才投降。不然的话,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外面喊话的人沉吟了一下,看看吕师囊。
吕师囊点点头。
“我们吕枢密答应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们不死,你们出来吧!”
“我们不信!要见到你们吕枢密亲自站出来,折箭为誓!我们才投降。”
亲自站出去?
吕师囊才没有那么傻,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些人特别狡诈,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放冷箭暗算?
在阴暗处,赵子俞确实悄悄把神臂弓瞄准到大门口。
正在僵持的时候,府衙后院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
赵子俞对着门口高声笑道:“将军好聪明,懂得在前院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派人从后面悄悄包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可惜啊!”
门口有人沉不住气,问道:“可惜什么?”
赵子俞声音变得冷冰冰:“可惜我早已预判了你们的预判。”
就在这时,听到后院传来一阵混乱的惨叫。
吕师囊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一阵混乱后,有人跑来报告:“禀报吕枢密,贼人狡诈,在后院门上做了绊绳响铃机关,我们从后院偷偷潜进去的兄弟,不小心碰上绊绳,响动引发响铃,埋伏的官军乱箭齐出,十几个弟兄被当场射死射伤。”
“找到弓手位置,用箭射回去!”
“他们用的是神臂弓,射程比我们远,还能穿透盔甲。贼人居高临下能射到我们,我们射不到他们,死伤太多,后院这波进攻只得先退了。”
计谋被对方觉察了,吕师囊恨的咬牙。
一抬头,发现府衙里一股烟火冲天。
可恶!这伙狡诈的宋兵居然点燃了府衙的阁楼。
不会是什么信号吧?
“攻!不要管那么多,现在就攻进去!”吕师囊大吼。
府衙里面冒出两个宋军探子的身影,身手麻利地关上了大门。
刚才开着大门,是在耍空城计。
大门一关,因为是在城内,方腊军这边没带攻城器械,又因为事发紧急,手头连个撞门的东西都没有。
府衙高墙竖立,没有云梯之类器械,正面一时还难以攀爬。
不过区区府衙,难不倒方圣公的军队。
“烧门!”吕师囊大声命令。
各种凡是能找来的柴草,短时间都被堆在府衙关闭的大门上,一只火把扔过去,熊熊大火开始燃烧。
府衙内,几座高大的建筑也在燃烧,那是时迁放的火。吕师囊的眼睛里,也在冒火。
“大门烧穿后,立即杀进去,一个不留!”
他冷酷地说完,又部署一番,然后分兵带队,去救应另一个地方,大军不能全都牵制在这里。
剩下的人围住府衙,门口的人列队,预备杀进去。
等府衙的大门被火烧穿时,还在燃烧的柴草和木头被钩镰枪扒拉到一旁。
一群军兵列成三队,最前方三个人,各举着三张一人高的盾牌,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对着府衙大门慢慢平推过去。
冲进府衙大门的一段门洞,在最前面的三个人,清楚的看到赵子俞手里掂着一把锤子,在前厅上晃悠。
不管了,进去先杀掉此人。
最前面的盾牌兵开始加快行进步伐。
看着涌进府衙大门门洞的众多方腊军兵,赵子俞摇摇头。
他不想杀人。
没办法,这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子俞叹了一口气,狠狠一锤子朝身边床弩击发处砸下去。
“嗖”的一声响,声音划破空气,一支加大号的长矛疾速激射了出去。
一队军兵猝不及防,盾牌被巨大的力量打穿,盾牌后面五六个军兵被床弩发射的长弩箭贯穿,串成了一串。
顿时,门洞里惊叫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还没等门洞里的人反应过来,赵子俞又用锤子砸向另一个床弩的击发机关。
“嘭”地一声,又是一阵贯穿伤害,门洞里面哭喊震天、死伤惨重。
两支巨大的床弩箭交叉射穿了三队人,把三队人串在门洞,府衙入口狭小的门洞内,立刻变得拥挤不堪。
见对方用上床弩这种大杀器,剩下活着的士兵拼命后退。
趁着门洞里方腊军后退的空档,赵子俞又指挥几个梁山好汉转动绞盘,重新给床弩上弦。
时迁悄无声息地跑了回来,拉着赵子俞:“赵皇室,告诉你一件不好的消息。”
“是不是我们被团团包围了?”
“更糟!不但被团团包围,我还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跑的路线。连狗洞和污水道都被对方严严实实看死了,咱们没法去隔壁大牢。”
石秀这时也在大喊:“小心,他们又从后院翻墙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