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崔心瑷一路听，都很麻木。
她只觉得自己鼻腔里萦绕着的，都是血的腥味。
和自己被摔得粉碎时，鼻腔里充盈着的血腥味还不太一样。
这次是臭的。
她大抵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很不好。
但人也麻木了，觉得没什么所谓。
崔毅讲他和崔胜意之间的苟合，崔心瑷只是觉得很可笑肮脏，也为父亲感到不值得。
然而。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之后还能有自己的事情。
“不是我对不对？”崔心瑷跌跌撞撞的冲向崔毅，抓住了他的衣领子，无比崩溃的嘶吼着问道，“不是我！！你说啊！！”
“拉开她！”崔松石脸色已经有些泛青了。
崔毅曾经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是真心想过，要让崔毅来当这个接班人的，他比他大哥更加适合。
因此，崔毅忽然退出家族事业，他没少发火。
他想过很多原因，却怎么也没想到，原因居然这么荒唐可耻！
“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我不是你们苟合的野种！你撒谎！！撒谎！！”崔心瑷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
情绪甚至比刚才她杀了崔胜意时还要激动。
孙白芷几人女人差点没能摁住她。
崔毅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抱着头谁也不看。
“胜意不像我，也不像你母亲，对于她的身世我始终是有怀疑的，是心瑷的出生打消了我心里的那点疑虑，因为她像你们的母亲。”崔松石看着崔毅，“没想到啊，她是你的种！”
既然崔心瑷是崔毅的孩子，遗传到祖母的基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崔毅把头埋得更深了。
实际上。
崔胜意找来说怀了他的孩子，崔毅是不相信的。
她已经不是从前纯白无害的胜意了，崔毅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一直等到了崔心瑷的出生。
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孩。
甚至都不用去做亲子鉴定了。
崔心瑷之所以会得到崔松石那么多的宠爱，极大的原因，就是她神似他亡妻的眉眼。
到此。
崔毅已经彻底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孩子出生后，他也找崔胜意谈过，想带她走，两人找个好地方不管任何人，恩恩爱爱的共度余生。
和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
可崔胜意不愿意，她放不下富贵，放不下自己苏北崔氏大小姐的荣光。
两人那天不欢而散。
崔毅索性带着妻子，去了欧洲常住。
然而，半年后。
国内这边传来噩耗。
崔胜意杀死了她的丈夫。
崔毅急匆匆的赶回来。
他找到崔胜意，痛心疾首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原来在知道我怀孕之前，你想出卖我，去找爸爸告状说我杀了那个贱人！！你还给我写了封信是吧？那封信既然不打算给我了，为什么没有烧掉？！！他看到了！！那个蠢货，他装什么正义使者？非说要还贱人一个公道，我那么求他，我都跪在地上了，心瑷也哭得那样可怜，可他为了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贱人，完全不顾我们母女的死活！既然他不顾我们母女的死活，我也不用管他的死活了！！”
崔胜意犹如疯妇。
说完冲崔毅哈哈笑起来，大笑之后，又蹲下来掩面呜咽。
“崔毅你这个王八蛋，最该死的人是你才对，你毁掉了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好的度过余生的。他那样好一个人，知道了我的不堪，还是爱我，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未来……”
那半年，是崔胜意一生中，最平淡也是最踏实的半年。
如果没有那封信，她或许真的会被那个男人治愈，过上正常人的正常人生。
可惜……
天都不怜她。
崔毅那时想到的，是年幼时无忧无虑可爱的妹妹。
他在崔胜意的哭喊中，终于明白了，自己带给她的不幸和伤害。
这件事还是崔毅善的后。
他伪造了男人花心多次出轨的证据，还伪造了男人孕期多次家暴崔胜意的证据。
总之，他和兄弟们，力争妹妹这么做都是被逼的。
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最后，才为崔胜意争取到了，只是不痛不痒的被逐出苏北崔氏的惩罚，荣华富贵还是照样享受。
“是我一开始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让她的性格变得扭曲……”崔毅麻木的说道，“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在外面那些恶劣的传闻，看样子也都是真的，只不过最后你善了后对吧？”崔松石问。
崔毅点了点头。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崔心瑷的哭声。
“胜意真的不是小妹？”崔策恍惚的问，他一双眼里都是泪。
崔毅摇了摇头。
“那对夫妻死的时候，我去问过。”崔毅接着说道，“她们交代说，妹妹原本是借助在她家，乙方远亲带来的孩子，当初的血液鉴定是真的，抽的就是妹妹的血，不过后来跟着回来的不是她。”
“那小妹呢？许小姐的妈妈也不是小妹，那小妹呢？”崔策十分激动的问，“你那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有能力灭了那一家三口，你倒是找她啊！！”
崔策也是五十多的人了。
急火攻心，捂着心口就往沙发上倒。
顿时一通兵荒马乱，孙白芷给崔策吃了两粒速效救心丸，他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找过的！”崔毅随后说道，“那对黑心肝的夫妇，怕有后顾之忧，就想要弄死小妹，那时带着小妹的是个少年，他大概是发现了，连夜就带着妹妹逃跑了，从此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找的人说，很有可能是死在了大洪水里。”
崔策脸色刷的一下惨白。
“老公，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孙白芷急得要命。
“扶他去休息。”崔松石挥挥手。
孙白芷赶忙示意人帮忙。
“都去休息。”崔松石又补充一句。
崔家人沉默不语，纷纷离开。
最后只剩下崔心瑷和崔毅父女。
崔松石坐在那里，沉默良久：“心瑷，上一辈的恩怨，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拉扯，明天我会安排你去国外，以后换个身份换个环境，好好的活。”
崔心瑷抬眼看向崔松石，眼泪簌簌滚落。
“外公，我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