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陆家
厨房里
陆予璟军绿色的衬衣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一小节坚实而修长的小臂。
他右手拿着菜刀，左手按着一块土豆，笨拙而认真的切着。
陆老太太站在边上瞧得是心惊胆颤。
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油光锃亮的菜刀就切到她宝贝孙子的手上去了。
保姆王妈也眉头紧锁的在一旁绞着围裙。
她在陆家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陆予璟从呱呱坠地长成如今这大小伙的。
丈夫早亡，也没给她留下个一儿半女，夫家的亲戚见她没了依靠，一个个都欺负她。
骂她是灾星，丧门星。
后来嫌她碍眼，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
娘家的嫂子又堵着门不让她回去。
要不是陆老太太好心收留了四处流浪的她，她说不定早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后来……
她就成了陆老太太的心腹。
陆老爷子不让陆老太太给陆予璟加餐，王妈就去给陆予璟加餐。
陆老爷子不让陆老太太去给部队的陆予璟偷偷送吃的，王妈就去送。
陆老爷子不允许陆老太太干的，王妈偷摸就把事给办了。
“璟璟，还是让王妈来吧？”陆老太太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
“奶奶，我能行的。”陆予璟一刀一刀，切得认认真真。
“是啊！予璟，让王妈来吧，你想吃什么，跟王妈说，王妈做给你吃。”王妈也在一旁帮腔。
她这话还真不是吹牛。
王妈那一手厨艺，就是去了云来酒店，那也是大厨级别的。
“奶奶，王妈，你们出去吧，不要在边上影响我。”陆予璟头也没抬，神情专注的忙活他手里的活。
“当…………当…………当…………”
看着陆予璟那生硬而又笨拙的切菜动作，陆老太太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璟璟！你这是想做什么菜啊？”陆老太太试探道。
“醋溜土豆丝。”陆予璟依旧没抬头。
“王妈炒的醋溜土豆丝不好吃吗？”陆老太太又问。
“好吃啊！”陆予璟似乎是有了心得，切菜的动作慢慢快了起来。
“好吃，那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做呢？”陆老太太就不明白了。
“我以后一个人在家属院里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做着吃啊。”陆予璟放倒切好的土豆片，开始练习着切丝。
“这有啥好学的，你想吃啥，给王妈打个电话，王妈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就行了，实在不行，王妈过去给你做也成。”王妈赶忙道。
“是啊！璟璟，你一天天那么忙，哪有时间捣鼓这个，你要觉得食堂的饭不好吃，让王妈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就是了。”陆老太太立马表示赞同。
“别人都能吃，他怎么就不能吃了？他比别人矜贵些吗？”陆老爷子蹙眉站在厨房门口，一脸的不满。
瞧模样，应该是偷听好一会儿了。
陆老太太瞪了陆老爷子一眼，扭头走了。
王妈也识趣的端起一旁的垃圾紧跟在后，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祖孙俩。
“爷爷！”陆予璟只侧头看了眼，又低头接着忙活他的。
“年底演习的名单落实了吗？”陆老爷子迈步进了厨房。
“已经交上去了。”陆予璟不紧不慢的切着他的土豆丝。
可能是切片的时候不规整，这会儿切出来的丝，粗的粗、细的细，瞧着格外别扭。
“你学这干啥呢？咋滴？准备改行当厨子了？”陆老爷子轻哼了声。
“不是你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陆予璟将粗的土豆丝又挑出来改刀。
“我还让你早点给我娶个孙媳妇回来，给我生重孙孙！你咋不听？”陆老爷子轻哂。
“你咋知道我没听，你孙媳妇还在念书，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跟你孙媳妇说，我爷爷等着抱重孙孙，你别念书了，赶紧跟我回家生孩子去。”陆予璟将改刀好的土豆丝放进一旁的盘子里。
“不是，你认真的？”陆老爷子正色道。
“什么认真的？”陆予璟歪头看向陆老爷子。
“你和那小姑娘啊。”
“比珍珠还真。”
“人家才十七岁，你是咋好意思的？”陆老爷子蹙眉。
“你甭管我好不好意思，你等着抱重孙孙就行了。”
“那小姑娘答应你了吗？就等着抱重孙孙？”
“我不是正努力吗。”
陆老爷子无语了。
说了半天，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爷爷，我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她的生活，更不希望有人打着对我好的名义去干涉她的决定和生活。”陆予璟郑重其事地道。
“……知道了！”陆老爷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臭小子！】。
都还没有怎么着呢，这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那小姑娘才十七，你要真和她在一块，可有得你等。”陆老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我不急！”陆予璟嘴硬。
“真不急？”陆老爷子瞄了眼那盘切得乱七八糟的土豆丝。
“好饭不怕晚！”陆予璟一梗脖子。
陆老爷子哂笑。
啥好饭不怕晚，只怕是……
锅里的鱼——
只能干急！
“既然喜欢人家小姑娘，就对人家好点，别成天绷着个脸，要把人给吓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为了能早日抱上重孙孙，陆老爷子还是给了一句良心的建议。
“这，你就别操心了，等着抱重孙孙就行了。”陆予璟咧嘴笑。
陆老爷子叹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只要能抱上重孙孙，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嘘！”
看到陆老爷子出来了，躲在楼梯转角的陆老太太冒了个头出来。
陆老爷子看着跟个老小孩似的老伴，无奈的笑了笑，抬腿走了过去。
可能是嫌陆老爷子走得太慢，陆老太太还伸手拽了他一把。
“又怎么了……”
“嘘！”陆老太太捂住陆老爷子的嘴，又歪头看了眼厨房门，确定陆予璟没有出来，才拽着老爷子回了屋。
待门关上。
她才小声问：“璟璟，真要和那小姑娘好吗？”
陆老爷子点头。
“那你有没有问他……”
“你的宝贝璟璟说，不希望有人去打扰那小姑娘的生活，更不希望有人打着对他好的名义去干涉那小姑娘的决定和生活。”陆老爷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