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聪琼‘唉’了一声:“爹为了升官,女儿和娘亲的命便捏在你手中了。但我还是要提醒爹:像他这种鬼魅之人,数千里救三叔回来,只需两天两夜。这样的诡异,你能抗衡吗?朝廷能抗衡吗?就算朝廷派百万雄兵,最终能拿下他,他也必然在入狱前,诛尽天下生前仇家。爹,我不信这些问题你会瞧不出?这样换来的官位又能稳坐几天?”
“女儿句句在理!但是,我的乖女儿,爹身为朝廷命官,知情不报还不是要被打入大牢?”
“爹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一,卸甲归田;二,女儿打入内部;三,女儿嫁给他。”
孙林哈哈大笑,心中又苦又涩,让他一下子离开官场,既不习惯,也舍不得!女儿打入内部或嫁给寒乞丐,据观察,孙林相信比自己坐上皇位都困难。最后,孙林眼中噙着泪花说道:“爹不知道女儿喜不喜欢他?但你的大义爹很感动。婚姻是一种缘分,就像小燕子,轻而易举就到了他身边,可小燕子却视如敝屣,富者貂裘,穷者无衣,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爹,咱不谈这些。至于船与上万个土匪的问题,女儿是这样猜想的:上阵打仗靠武器,他的身上必然也有很厉害的武器。厉害到我们瞧不见摸不着,所以女儿很想接近他。老实说:女儿不喜欢他,但难保以后会喜欢上他。”
孙林摇头:“女儿的信心爹佩服!爹不是要打击你,就你二叔三叔的其他女儿,还有锦昌、凯鹏两位叔伯的孙女,哪一个不在想尽办法,钻营取巧靠近他?传闻他会飞,哪一个女孩子的梦想,不渴望有这样一个白马王子?”
泪水在孙聪琼眼中打转,然后叭嗒叭嗒掉落,看到朱觅婵提着水壶过来,孙聪琼抹了抹泪水急速说道:“爹,女儿就是有这样一个美梦。可…可女儿再遇不见第二个如他这样的人了啊!”
孙林轻轻拍了拍孙聪琼的后背:“女儿聪明,定有办法将他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孙聪琼噗嗤一笑,正欲再说话,朱觅婵已连跑带走赶过来,还有十几步就吼了一嗓子:“刚看见你父女有说有笑,这会儿又咋啦?孙木木,你干嘛又欺负女儿?”
孙林站起身接过水壶来倒水:“女儿是我的宝贝,疼都疼不过来,你咋就用个‘又’呢?”
朱觅婵生育了三女一儿,大女二女已出嫁,三儿比孙聪琼大一岁。殿英豪宅关不牢他,猴精一样日日溜出去与村中小孩打得火热。
毋庸置疑,必是冲着银光闪闪的刀剑弩而去。
朱觅婵坐到孙聪琼身边,轻拍她后背,掏出丝巾给她拭泪:“女儿,为啥哭了?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孙聪琼拭干眼泪,端起杯子吹了吹:“娘,真的能帮我做主?”
“肯定能做主啦!娘不能帮你做主,难道你还指望木木啊?”
孙林在旁边纠正道:“双木念林,不是木木。”
朱觅婵翻了个白眼,矫正道:“三个女儿刚学林字时,一个木写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另一个木写在太阳落山的尽头,怎么不是念木木?”
孙聪琼哈哈大笑,背转身将吹凉的热水洗了手:“娘,我要留在梨窝村,爹说要问你,我知道你不肯,所以我就哭了。娘,这个你能做主吗?”
朱觅婵不假思索道:“能,怎么不能?梨窝村就不是家吗?住哪还不是一个样?”
“谢谢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现在,孙聪琼已有点口干,连喝了好几杯。
“不对,不对!女儿,你准备耕田啊?在城里的学业你要荒废了吗?”肥胖的朱觅婵反应很快,一下子就考虑到厉害要点。
“娘,哪里用得着我下田?学业,我自己在这里完成。”
这会,孙林瞧见,他的爹和娘,引着孙锦昌与孙凯鹏,以及他俩的全部家眷走出二进院,浩浩荡荡谈笑着往后花园而来。其中,就有男见男羡,女见女妒的小燕子、寒衣、孙利君夹杂在人群中。
孙林说了声:你两母女聊。便快步离去,三老的动态,孙林必然也要掌握。
池中凉亭,孙聪琼扶朱觅婵坐下,没再纠缠留不留梨窝村的问题,而是转了个话题:“娘,爹洗澡时,你没帮他擦过背吗?”
朱觅婵的肥脸跟着眉眼一皱,皱成一撮儿:“什么意思?女儿管起娘的私生活来了?”
“不是啊!娘。”孙聪琼摊开没洗净的指甲:“你瞧,全是爹背上的泥垢。”
“咦!恶心死了。”朱觅婵连忙用打褶的肥手捂住鼻子:“你爹咋那么脏?他都很久没跟我在一块了。”
“娘,喜欢上一个人,刚开始是不是如胶似漆,时间长了彼此就厌倦?”这时候,孙聪琼才从兜中掏出在仕招嫲家买的指甲钳,慢慢剔起指甲中的污垢来。
“是啊!女儿,你经历过了?跟谁经历的?”
孙聪琼心中哈哈大笑,表面却白了朱觅婵一眼:“娘,过了年女儿才十四岁,跟谁经历?”
朱觅婵对着肥腿狠狠一拍,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是娘疏忽了。宝贝,看上哪家小子了?娘帮你参考参考。”
“寒铁衣,你有本事撮合我俩吗?”
“啊哈…娘也看上他了,听说长得很高大很俊俏,家中好像还很有钱。坊间传闻,下次开考,十拿九稳他准是状元郎。”
“娘,你去找婶婶们说话吧!女儿要回房了。”池中亭台这会有人过来,孙聪琼绕南墙根而走,回了三进院。
进了房间,更换了一套红裳绿裙,孙聪琼便站在二楼眺望后花园,但见:红绸飘飘,花摇树摆,人流攒动,八十八张大圆桌,九成都已坐满了人。而一进院,二进院这边,大锅烹饪的呼呼声传入耳中,香味钻进鼻孔,氤氲雾烟,罩住半个梨窝村。
一会,孙聪琼瞧见:她的爷爷带着孙锦昌、孙凯鹏与他们的儿子,站到了后门左边,列成一排男宾团;她的奶奶则带着自家女眷,以及另外两家的女眷们,排列在右边门口等候。
鲜衣艳服,红飞翠舞,煞是好看。
孙聪琼记得:两年前的那次回梨窝村,爹娘很威风,爷爷奶奶很傲慢。
年三十那天,全家老少站在万年桥,与孙锦昌、孙凯鹏两家大吵大闹,吵得翻天覆地,吵得飞沙走石,吵得狼惊虎走……
直到,金岗寨那面山,挡住了落谷红阳,大家方才散场,在恋恋不舍、难舍难分的惜别下,各自回家吃团圆饭。
其中有一个很有趣的景象:那就是三家的女眷们,分别打乱阵势,悄悄站到敌方男人背后。
这般情形,导致三方只敢争个口舌之快,而不敢动手混战。